足可以令人感叹,这世间造物的玄妙之处。

他低低地开口,只吐出了一句话:“锦,我想我醒了。”

冷漠,却与冥界那种沁人心骨的寒凉不同,也饱含着说不出的感情,只是种极致的稳重,让这感情听起来,不再那般明显罢了。

云锦报以甜甜的,却不是很腻人心的笑容道:“不,我想你没有醒。”她将那翡翠抛在空中,又接回到手里:“到何时你把他捏碎了,许才能算是真正的苏醒。”

他亦笑了。

像是石头上长出了碧绿的叶草,自顾清新却影响不了坚如磐石稳重的色调。

“已经不需要。并且,如果真的将它捏碎了,那坚信的心魂只怕也被一同捏碎,所谓的醒过来,不过和死了无异。”他道:“我才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可你必须将它粉碎。这是任务,也是为了让你更接近心中的那份之前看来遥不可及的愿望。”

他的眉毛也不挑一下。

“锦,莫非比起死来,你更希望我生不如死?”

“我都不希望,你也不会。”云锦的声调中说不出的悲凉:“因为自会有人承担这一切,只怕到那时,你宁愿你还有的选择了。”

她的指尖在翡翠上轻轻一划,已划出个小小的口子来,其中流淌出了许多散发着腥味的黑水,冒着绿惨惨的烟。

“哎呀呀,至于做到这样么?”云锦摇了摇头道:“即使愿意对您效忠,见到这个心也凉透了吧。”

她偷觑着文佑,他却没有露出任何的哀伤与失望。

仿佛他曾亲眼目睹过这种残酷,对于此事,早已不在乎。

“你见到这些脏污才失望么?我确是更早些灵魂早就已被冻结成冰,沉重非常,才会从苍穹坠落到地面。只是有人在心跃动之处,强放了一支小小的火烛,才让我误以为那冷霜还有温度。不过,对处境毫无知觉,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种幸福呢。”他斜斜地睨着那红色的卷册,带着些眷恋又含着厌恶,像一个人面对着罪孽深重又无法忘怀的心爱事物的眼神,叹气道:“不过靠遗忘和逃避换来的平静,终究还是不能长久啊。”

“但也莫要忘了,欺骗换来的忠诚,同样不可持续。”那翡翠交错的复杂又美丽的花纹已消了去,对着光芒一照,清澈透亮得令人安心。

文佑的嘴角轻轻抽动:“锦,莫非你是想……”

不需要回答。

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已到了她长长的眼毛轻抖,便读得出她的心思。她也没多说话,悠然道:“你愿意么?能行么?”

“愿意是愿意的,可毕竟太冒险了,我也不知能做到怎样的程度。”浅淡的言语却极深的忧虑。

他凝视着室内那些散不尽,因为封闭的结界才不漫溢的烟气。

“怎么瞒过去,都是问题呢。”

“只要肯答应就好。其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却浸满了淡泊与沧桑:“我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