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能够听到这些念想,他一定会笑出声的。

事实上,在听到的时候,他也的确笑出声了。

无论是善意,或是恶意,只要是揣测,可能离真相近,便可能离之相当远。

他们谁也不会知道,一往情深,也只不过是一场算计而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在那一道刀疤之后,被丢得有多远。

或许那个人偶一般的女子,真的曾经喜欢过他,只是,终究只是个人偶,在他的身边,即使有真情流露,也还是会逃不过两边的撕扯——生活在矛盾之中,最终矛与盾都会碎裂,却只会引人发笑而不是共鸣或者同情。

她还是选择放弃了他,在犹豫之下。

因而,他也选择了放弃了她,毫无迟疑。

她还有一点点让自己纠结的可怜心意,他却连那一点点程度的回应,也绝无可能给她。

说到底,他们只是相互取暖的两只刺猬而已,倚靠着的温暖,比不过互相伤害的血淋淋的鲜血。

她的心中,怀揣着另外一个男子,自己的心中,惦念的也不是她。

她将他当作替身,他将她视为填补,只不过是这样可笑的关系,更近一步,是太过傻气了。

早已明白这一点的他们,其实大概都没有付出太多。相对于她那聊胜于无的感情,他甚至可以说是,一点点也没有付出。

猜忌,心计,然后他将她杀死,夺去了她的力量,也就是全部了。

在她死了以后,他也只是继续压榨她的利用价值,让原本就备受白眼的她,更是惹了一身的骂名。

她本可以听不到了,他还是不让她安生。

他们都以为,她的灵魂散得干干净净,其实他本可以这样做。

只是,他偏不,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讨债。

虽然,她根本就不欠他分毫,甚至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还是对他伸出援手的存在。

然而,同样的身份,不一样的冷淡,让他自始至终,都在她的身上,寻觅着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从袖中抽出一个小瓶子,瓶子中流淌的月光的白色,她蜷缩在小小的瓶子之中,没有睁开眼睛。

应该是睁不开眼睛,凹进去的,只是森森的白骨。

华美的衣衫,包裹着的,也只不过是腐烂了皮肉的,过去的红颜。

内在,还是那样的如水一般,只是,当肉已经被蚕食,还有谁会在意她有着怎样的内里。

过去的美貌,与她的清幽,可以锦上添花,香花赠美人。

然而,当那一层皮相凋零,再绮丽的衣装,也无法再让她惊艳了流年。只是,让人有一种畏惧而恐惧的感情。

他饶有兴味地凝视着,将它靠在酒杯旁,用手将味道扇入小瓶子中。

“闻到这股子酒香了吗?还有这特殊的香料。明明是很不搭调的味道,可是合在一起,却有着意想不到的美妙香味。”他的荔目四下环顾,悠悠笑道:“她做公主的时候讨厌我在这里出现,她做魔女的时候我不敢在这里出现,现在,已经再也不会有谁能够拦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