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回事?”
“严大娘……”
几人刚进屋子看到严大娘躺在床上的一幕，心中皆是一惊。怕不是真守了一夜守出病来了吧？这昨晚的雪下得可大了呢！
江孟氏对她们的反应不给予理睬，依旧默默吃着。
几人见此也不再说话，各自去寻各自的活计去了。
“老夫人，敷面了。”
林蝴蝶见她吃完后便端着起一盆热水递在她面前。
“恩。”
江孟氏坐在凳子上闭目应下，一旁的毛秋水用毛巾绞了绞水，最后轻覆在她脸上细细擦拭着。
“嗯……”
床上的人发出一道轻哼，虽轻但江孟氏很清楚地听到了，原先闭着的眸子一瞬间睁开，身体绷紧立刻站起身来。
毛秋水和林蝴蝶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然后乖乖地将毛巾面盆收起。
“连红，你感觉如何？”
她走到床沿边坐下细声道。
严大娘因刚醒，视线有些迷糊，随后定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躺在江孟氏的床上，而江孟氏正以一种十分担忧的眼神望着自己。
“让老夫人操心了。”
“是我让你操心了才对。”
她摇摇头，一脸动容地看着她。
“呵呵，小姐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严大娘躺在床上轻笑着打趣道。她伴江孟氏身边许久，真的她性子很冲，面上嚣张跋扈都，但内里却十分温柔，否则她也不会对她如此忠心。
“我……嗯呜……”
她那一声“小姐”瞬间让她的双眸泛红，晶莹的泪出了眼眶。
“别哭啊。”
“呜呜，是我不好，我总意气用事，然后最，最难受的却是你……”
话到后头开始哽咽，她再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掩面痛哭了起来。
当年她跪求着父亲要嫁给江世明也是大雪纷飞时，她跪在雪地里，严大娘亦是如此。她怕她受寒，她还为她撑了一夜的伞，手臂都脱臼了。
“无事的，无事的，都是奴婢心甘情愿的，小姐待奴婢这样好，奴婢自然得待小姐更好。”
眼前哭泣的人是她在又冷又饿绝望之时的光，若不是当年她跟孟照德说要收下她，可能她早不在这人世间了。
救命之恩，她做再多都难以回报！
“呜呜呜……”
听她这样说，江孟氏哭得更起劲了。
严大娘自是见不到她哭，坐起身来抱着她，拂着她的背，就像当年那样。
“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唔有（没有）！”
她脸紧靠这严大娘的肩膀含糊不清地反驳道，可这一句反驳没有如何威慑力，反而加深了严大娘眉眼的笑意。
见江孟氏趴在严大娘的身上哭，几个丫鬟就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想要做些什么但终没有法子。
哭了段时间后，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江孟氏渐渐离了她的拥抱，感觉分外不好意思了，脸上不禁飞上两抹红晕。
明明生病难受的是严大娘，她哭个什么？现在还得对方来安慰她。
严大娘见她羞了，在压制不住笑意，不禁轻笑出了了声。
“哈哈，你呀你，几十年了一点都没变，跟以前一样，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在家就跟个孩子一般。”
被她这么一说江孟氏脸上的红晕更是明显了，于是乎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么多人在呢！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她岁数比严大娘还要大些，可十年如一日的都是严大娘在照顾她，像一个姐姐一般，自己到成了一个小妹妹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
见她一副要生气的模样，严大娘赶紧作罢。
“粥来了。”
这时佟羚儿又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进来了。
一时间众人都向她看去。
“端给我吧。”
江孟氏对着她做了一个接手的动作。这一动作直接让端着粥的她傻在了那里，下意识看看江孟氏，又看看严大娘。
“使不得使不得！”
见此，严大娘赶忙挥手拒绝。
“怎么使不得，又不是没喂过你！快！张嘴！”
这语气差的可一点都不像是要喂粥，倒像是要打人。说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手抢过了佟羚儿手中的青菜瘦肉粥，然后就要去喂严大娘。
“……”
见她如此，她哑然。江孟氏语气虽是极不好，但她恰恰从江孟氏凶巴巴的语气中感受到一股暖流。她话里的“又不是没喂过”不禁让她想起她刚被捡来时正是江孟氏为她吃的饭。
从前她们在一起玩时，因为年幼没有讲究多少主仆之分，后来渐渐长大明白了规矩，虽然她们的感情依旧是最好的，可似乎已经有了一道无形的隔阂，如何都破不了。
如今江孟氏这番举动，似乎之前的拿道难以攻破的隔阂不堪一击。
“烫吗？”
“不烫，刚刚好。”
“那就好，我没什么经验。”
说着她又盛了一勺。
“哈哈，小姐还记得那次您把奴婢烫到的事情吗？”
严大娘含含糊糊的咽下一口道。
“好好吃你的，真是有吃的都还堵不住你的嘴！”
说着她对着她的嘴巴故意用力地把下一口粥塞了进去。
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向来都是别人喂的，她第一次喂人吃东西控制不住冷热情有可原好不！
这一幕主仆情深看得周遭丫鬟在眼中心中不是个滋味，眼中尽是止不住的羡慕，这待遇她们哪敢想？
当然她们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毕竟对于严大娘，她们是心服口服的。
一碗营养丰富的青菜瘦肉粥很快就见底了，江孟氏掏出帕子轻轻擦了下她的唇瓣。
“再睡会罢。”
“不用了，奴婢……”
“你昨晚守了一夜了，多歇息会。”
“好罢。”
见她眼中透着不容置疑，严大娘无奈应下，躺下身子闭了眼，期间江孟氏还十分贴心地为她掩上了被子。
昨晚对于她来讲真的是太累了，于是很快就睡着了。
“更衣。”
江孟氏站起身，将两臂齐平抬起。
几个丫鬟见此，迅速跑向衣柜。
“要正红的。”
几个丫鬟拿着淡金色衣裳的手一顿，转而去拿江孟氏所要的。
不一会，她着装完毕。
“走。”
去哪？
几个丫鬟一脸茫然。
自然是涵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