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叶族行感觉身体一阵。
“谁干的！”
说话时，眼中的火光似乎都要冒出来了，死死地盯着她脸上通红的巴掌印。
“你干什么突然这么凶？”
佟羚儿原本就被压踹门吓得一激灵，现在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吼，又被吓了一个激灵。
他才不管她此刻有没有被吓，大步快速的走到她面前，直接较为粗鲁地将她的下巴抬起，细细看着。
看着她受伤，心，有点难受。
“告诉我，谁打的？我帮你算账去。”
许是距离近，所以语气也略微带上了些温柔与关心。一时间，佟羚儿哪还在乎他问她的问题是什么，面上都一愣一愣的了，这样的叶族行还是以前的叶族行吗？
“你说啊？”
叶族行心中急得不行，却见她看着自己不言不语，心中更加急了。
“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她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和家长说明事情经过的孩子，怪怪的。
“她就因为这个大了你？真是大了胆子了，不过就是一个举人儿子的娘罢了，敢打你？”
不要说佟羚儿打理这现在名扬天下一等一的衣裳铺子南莲阁，京城多少贵族抢着购买，又加上是安宁郡主的一等丫鬟，敢打她，就不怕何南枝一句话让他们翻不了身吗？
“恩，对呀，你看，这打都打了。”
佟羚儿两手一摊，肩膀一耸，做了一个略带轻松的无奈模样。
“我帮你算账去！”
说罢，叶族行便要转身愤愤离去离去。
“哎哎哎！你干什么去啊！”
佟羚儿见他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了。
“我不是说给你算账去吗？”
“算账？你打算怎么算账？”
“猛打一顿。”
这话说的理所应当。
“……”佟羚儿一时哑然，然后又道，“人家区区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你一个尚书大人的护卫去打她？会不会有些大材小用？”
说的时候，她语气尽量委婉，嘴角不自觉有些僵硬。
“没事呀，我帮你呀。”
叶族行似乎没有听出她在说反话。
她见他此刻呆愣木头的模样，一口气憋在心中，干脆不与他绕弯子：
“你说你一个年轻力壮的善武之人要暴打一个妇女？你不觉得有点，有点不太好吗？”
简直就是欺负弱小嘛！
“有什么不太好？我知道你是说我仗着自己武力欺负她，可她不也仗着你是一个姑娘家这样对你吗？当众打你耳光，你不要面子的吗？”
姑娘家的脸蛋怎么能如此众目睽睽被掴掌？
“那……就当我是换了他儿子的救命之恩吧。”
若不是如此，就找她这样泼辣的性格，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那也是他的马不好的缘故，否则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叶族行被她驳回，不甘的呢喃道。他一想到她差点丧命于那畜牲蹄子下，他的心脏就一阵颤抖。
“好啦好啦，就这样算了，你一个功夫了得的尚书大人的护卫兼心腹，就不与那种人计较了好不好？”
佟羚儿把他拉到床边，好言好语道。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在关心她，他宛如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关心，她心中到底有些感动。
叶族行被她拉着些尾音的语气弄得心中一软乎，脑子一乱，顺着她的话乖乖落坐在她的床边。
“别找她算账，低了你身份知道吗？”
“嗯……”
此刻他才恍然明白，为何何南枝随便两句话，扯两下衣袖就能让江安生连连称是了。
该死，这种感觉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一时间，房间因为两人都不再说话变得寂静，似乎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到。
“你要是闲得慌，就帮我上药好了。”
对于使唤人，她佟羚儿最是顺手了。
“……恩好。”
什么叫他显得慌？他可是一个大忙人好不好！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又什么可忙的，江安生隐去了自己的身份，假做自己是一个富贵的商贾，也没什么人来害他。
对于上药这一活，他最是熟悉了。
佟羚儿看着靠近放大在自己眼前的俊俏的脸，不禁想到了那日巷子里他突然如天神一般降临在她面前，似乎也是这般近的距离……
不知不觉，她的脸蛋和耳根子悄然泛红了。
“你这边脸也被打了吗？”
叶族行擦着擦着突然发现，她的另一边的脸也有些红，以为那半边脸也受伤了。
“……”
“我说的不对吗？”
“你给我好好擦，别说那么多废话！”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他好心关心她呢！
“你才不知好歹嘶——叶族行！你故意的吧！”
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脸颊一疼。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要你先说我来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竟然骂我狗，你这个人嘶——”
她这一动，叶族行手上的药膏又有些力道地碰到了她的受伤处。
“好了好了，你别再动了，一会又得疼了。”
叶族行安抚道，不想再见她因疼痛抽气了。
“……还不是怪你。”
佟羚儿听完，也不再说他什么，嘟囔了一句作罢。叶族行听后，却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看着她乖乖坐着让自己上药，语言中虽有责怪，但语气娇嗔。
“好好好，怪我。”
他下意识将话一出，二人便愣住了，这语气，真是像极了江安生哄何南枝的模样。
“……”
“……”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皆是撇开了脑袋，房间再次回到了沉默。
虽然二人不说话，一个垂着眸子，一个只盯着受伤处，也没有对视，但佟羚儿依旧仰着脸，叶族行依旧小心翼翼擦拭着上药，难得两个一见面就咋咋呼呼的人会有如此安宁和谐的氛围。
突然，外面又飘起了洁白的雪花，轻轻地，慢慢地撒落人间的四处，伴随着孩童稚嫩欢喜声：下雪了，下雪了，又下雪了。
听闻屋外有吵闹声，二人下意识抬头，目光再次交汇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