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倾推开门走进去,江月犀正坐在床上披着衣服喝红糖水,屋子里的暖炉又生了起来,暖烘烘的。

“怎么了一脸的官司?”江月犀说。

傅兰倾过来在床沿坐下,直接问:“江府为什么不继续舍粥了?”

江月犀拽了拽肩上的衣服,疑惑道:“这都春天了,又不是冬天没的吃。”

“粮食还没收连草都没长出来,你让他们吃什么?本地有存粮的还好,那些难民连地都没有了拿什么果腹?”

江月犀看着他,仿佛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你这一大早的过来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倒好像是我把那些难民的家占了,把他们的粮食收走了。再说哪来的难民——哦,临水城来的对不对?那也不见得要我江月犀养着吧,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死人我都顾了活人还要我养啊。”

傅兰倾深吸了一口气,“国难当头,他们是我们的同胞,难道我们就不该伸手拉一把?等仗打完了他们自然就回去了。”

“什么同胞,我没兄弟姐妹,只有一个赌鬼爹也早死了,只有江家对我有恩,别人我凭什么管?”

江月犀觉得自己没错,而且越发认为自己相公这同情心也太泛滥了吧,而且这么泛滥也没用到自己身上,她今天肚子疼的连床都起不来了,他还没问过一句呢。

傅兰倾觉得跟她说不下去了,闭了闭眼道:“你就说舍不舍吧,要多少钱我去想办法。”

江月犀觉着他是跟自己怄气了,把碗一放,“你想什么办法,还要回去唱戏啊。”

傅兰倾干脆赌气道:“对,你管不着。”

“谁说的!”江月犀一拍床上的小桌子,苍白的小脸挣出几分威严,“你现在是我相公我凭什么管不着,我江月犀的相公要站台上给那些女人看,你把我放在什么地方?你要钱花多少我都不心疼,但你也不能见谁给谁花啊,他们是你什么人啊?”

傅兰倾干脆站起来,“好,我跟你说不通,你喜欢怎样就怎样,我也一样,我自己挣钱买米买粮救我不觉得丢人!做你相公像个聋子瞎子在房里大吃大喝我才觉得可耻!”

“你……哎呦。”江月犀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低下头咬住了嘴唇,肚子里一阵的绞痛,下身又是一热。

手紧紧的捂着小腹,江月犀觉得浑身都抖了起来,不只是痛,还有气。

傅兰倾看她那样子也知道是又痛了,可还是不说话,也不便走,只是站着僵持着。

“既然你觉得那么丢人,当初为什么进江府?”

过了会儿,江月犀低低地问,傅兰倾不说话,她抬起头,“为了钱。”

傅兰倾仍不说话,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

傅兰倾没有回应。

“你回来!”

回答她的是一声关门声,江月犀把碗一下挥到地上,糖水和碗的碎片飞溅开来。她是个刚强的人,可这会儿竟然鼻子一阵酸意。

傅兰倾又走到大门口,却发现已经没人了。

“呵,老爷,我让厨房给他们装了干粮打发他们走了,让他们有吃的撑到淮洛城,咱们也尽力了。”蔡明永在一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