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过去了,花艳娇似乎已经没力气喊了,可孩子还是没有下来。

真的难产了。

车已经备好,江月犀进去告诉大夫,不行就立刻送医院,一直来江府给花艳娇探病的郑大夫回头抹了把汗道:“夫人,现在不是去医院不去医院的问题,我带来的人手和设备绝对比一般的医院要强,但是胎儿太大,胎位也不正,这花姑娘平常不运动,也没按我说的矫正,照这么下去大人孩子都危险。”

江月犀的手冰凉凉握了握,还是说:“有几成把握?我要你尽全力保住大人!”

郑大夫叹口气,“这不是保大保小的问题,要是可以,我当然愿意都救过来”

说完回头又继续努力,江月犀又看到他拿起剪刀,感到后背一阵发麻,她看过杀人甚至亲自杀过人,可从来都没有觉得生命如此残忍过。

江寒浦走了进来,拉了拉她,“你出去吧,我在这里。”

说着他毫不避讳产房对男人的禁忌,走过去坐在了花艳娇身旁,看着她煞白的脸儿说:“花儿,给爷加把劲儿,生出来要什么爷都赏你。”

花艳娇看着他,神情已经有些恍惚,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

外面江舒柳终于鼓足勇气让秋琴扶自己进来,却远远的站在门口不敢上前,她想问江月犀一句,可见她神色凝重,又闭上了嘴。

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挣破了那让人喘不过气的气氛,这个孩子出生在最黑暗的子夜,却带给了江家人从未有过的希望瞬间。

江月犀想挪步,才发现自己的腿有些软,不过她还是拨开枫儿要扶的手走了进去,在里面帮忙的孙宝姐刚打了孩子几下打出了哭声,此刻正用毛巾把他包起来。两个护士和郑大夫还在忙碌着,江寒浦还坐在床沿,花艳娇的嘴动了几动,好像说的是“爷……”,然后瞳孔就散了。

郑大夫疲惫的起身,挪到江月犀身边说:“夫人,大人实在是保不住了,这孩子还是命大。”

江月犀凑到床前看了看,花艳娇的脸白的吓人,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整个人还冒着热气。江寒浦的手在她脸上抚着,像是还在安抚她。

孙宝姐也落了泪,不过同为青楼女子,对于这种场景她并不陌生,这个年代,身为一个妓女替大户老爷产下孩子,几乎也算是完成了自己最大的使命,那么悲哀的辉煌。她还是把孩子抱到了江月犀跟前。

“是个男孩儿呢。”孙宝姐说,她本来还想说是江家孙子辈的第一个孩子,可一想这孩子还没有验过身份,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江月犀从这孝儿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生命的残忍,这个孩子是母亲的死换来的,可他又代表生命的希望。

一个护士过来将孩子的手指扎破,取了一滴血后又拿着针到江寒浦身边,江寒浦看了看,抬起手来让她取了一滴。把花艳娇的手放下给她盖好被子,江寒浦这才起身看了看新生儿,只是淡淡的一眼,看不出情绪。连江月犀看着都心里不是滋味儿。

“若这孩子是你的,就抱去你府上,若不是,就留在我这里吧。”她说。

江寒浦还是只淡淡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