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窦春定定的看着母亲,泪水一点点模糊了视线,是的,母亲常这么说,她乐于踩灭自己所有的希望,并告诉自己并不比她强多少,将来也并不会比她好多少。

窦春狠狠抹了把眼泪,大声的回过去,“我不觉得丢人,即使我现在难堪,无能,什么都做不到,可是我不觉得丢人,我还会守着我要做的事,守着我的家族。即使辛苦我也认了,现在的耻辱我也认了,我不会放任我自己睡在烂泥里,没心没肺的吃,像个猪猡一样活着,不会!”

“啪!”

窦春的脸上又重重的挨了一掌。

“你打啊,你打死我啊!”窦春一点都不怕,她对母亲只有失望,颤颤的拿手指着她,“你不是窦家的人,可好歹也是窦家之前的主母,是我爹给你留了那么多的产业,你却像扔个破包袱一样把他们都丢开。那是我爹,那是我家的列祖列宗,我不会跟你一样说扔就扔!”

“放你娘的屁!”冯欢尖锐地骂道,勾起冷笑,“你爹?你知不知道,你爹当初知道你是个女孩儿后,当天夜里就出走没有回来,隔天就开始张罗娶小妾,你真以为你爹会把窦家留给你,那都是我争来的!是我赌上一辈子熬死了那个老家伙才争来的一切!你以为你爹在乎你?”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一个丫头道:“三姨太,老爷让你不要吵了,他在前厅都听到了,让你再吵就出去。”

冯欢终于收了火,确定自己刚才每个火星都踩灭了,女儿的眼里一片水光,才开门离去。

有的战争像冯欢和女儿这样雷声隆隆的互劈,有的却是无声的。

这个年过完后,柳化萧常无聊的在窗棂边发呆,儿子被抱走了,丈夫说是早产儿难护理,经检查身体条件太弱送到了专门的养护室,等孩子和正常孩子身体机能一样了才能送回来,柳化萧每周可以去看一次。

虽然这样让她很想念儿子,但是丈夫对孩子如此上心也让她满意,更加确认自己的儿子将来肯定就是继承人。

像之前那皇宫里的阿哥,生下来都要送到阿哥所由专人照看,也是不许生母太过靠近的,自己的孩子,不也可以说是阿哥吗,那么这样抱走抚养也不算什么吧。

段嫣抱着洋娃娃过来,悄悄叫了一声,“二娘?”

柳化萧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不在,看别的孝也是可爱,笑笑伸出手,“怎么了我们家大小姐?”

段嫣忙跑过去,“二娘你是不是又想小弟弟了?”

柳化萧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怎么又跑来了,不怕你妈说你?”

段嫣把嘴撅得老高,“她又出去了,成天抱着妹妹出去玩儿,都不带我,有时候她连妹妹都不带了。”

柳化萧想了想,程玉容怕不是已经完全绝望,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

她捏了捏嫣儿的小脸,“二娘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正好二娘也无聊。”

段嫣立刻举起手,“好,我要去公园滑雪,看冰雕!”

“行,那你快去换衣服,带会儿跟二娘坐车走。”柳化萧也起身孩子似的笑着。

于是段嫣这些天便常跟柳化萧出去玩,在段嫣看来,母亲已经彻底冷落了她,成天失魂落魄的不说,最近连她和妹妹都不太管了。

柳化萧领着段嫣玩儿回来再送过去的时候,程玉容也并不生气了,只是垂下眼把女儿拉过来。柳化萧也懒得跟这个闷闷的女人再斗,因为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个阶段,等她的儿子一长大确定王子身份,她自然母凭子贵压她一头,程玉容又算得了什么,还能再跟她平起平坐?

如果一旦专注起来,日子就仿佛过得特别快,时钟在江月犀和傅兰倾这边转动的始终很快,傅兰倾的鸾越军校已经步入正轨,在学校,他校长的身份做的很好,在江府,他江月犀丈夫的身份也做的挺舒服的,目前来看虽然每天很忙,但是他很满意。

江月犀嘛,比他差了一点,她虽然很满意,但是每天真的很忙。

领土扩张后,能让她神经紧绷的事情增多了。目前来说,鸾越新建的兵工厂总办田度就是她的头号敏感神经。

就算段瑞宁再怎么心大,不把江府以前的历史放在心上,可毕竟是眼看着江家在兵器上让云正锋栽了跟头,所以在鸾越兵工厂这上面,段瑞宁几乎隔绝了江家。

这个田度似乎也对江家有不小的成见,他本人是个三十来岁又硬又倔的大胡子,刚上任就跟江寒浦正面刚了一次,状都告到了总统那里,段瑞宁好容易才给两人调停。而后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媒人上门给田度说亲事,把江舒柳报了上去,这件事江家并不知情,田度不喜欢江舒柳可以跟媒人说,而田度竟然向着所有人宣告一样的说自己配不上做江家的女婿,请今后不要有人再来跟他说,这句反话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这辈子都不想跟江家沾上一点关系。

江舒柳为此气得让自己知道的主编大肆写田度的坏话,扒了田度祖坟挖黑料,并表明自己也看不上那种大老粗,目前两方关系水火不容。

不过区区一个田度江月犀并不放在心上,她敏感的是段瑞宁会重用田度这种对江家有极端成见的人,田度结交的一些政府高级官员也不在少数,他们似乎都对江家不是很看得上。

朝廷中有派别这本来也很正常,只是江月犀没想到针对江家的派别会这么早成立出来,毕竟江府除了傅兰倾连个入朝为官的都没有。

目前在不知道段瑞宁是什么心态前,江月犀只能去劝江寒浦,要他不要再跟田度发生什么矛盾,江家先让一步就是了。

“你之前不让我发展政府里的势力,可是你看,总有人先会来惹我们,只靠着小心能行吗?还是你现在要跟你的小丈夫一样,还要靠着对段瑞宁的忠心?”江寒浦这样跟她说,随即笑道,“月犀,我们江家从来不靠对某一方完全的忠诚存活,他只是我们的合作对象,伴君如伴虎,什么时候都要留出虎口逃生的路。”

忠心?江月犀愣了一下,她已经越来越像傅兰倾了吗?这样想着还真的是,之前她从来都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如今却处处的被动,细细想来,还真的是因为她如今全身心的尽忠于鸾越。怕这份忠心被怀疑,被辜负,所以生出许多的不安来。

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