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恍惚,这些日子,忙这忙那的,也不知道是为何而忙。“谢谢你!”钟离伊笑,尽量笑得很幸福,只是心里是苦的。

旁人走开了,独孤若穹才低声道:“你嫁老五,是真心吗?”这是独孤若穹最关心的问题,他的眼里说着不信。

钟离伊见书蝶与那掌柜的交待得差不多了,便转身出去,而独孤若穹则跟了出来。她道:“嫁他,才是最好吧!”却突然顿足了,茫茫人海间,这也可以遇上?忘了本是在同一天空下,忘了本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忘了本来两心相许过。

默默间,四目相接,遗忘了世间万物。

寒剑起,眸里全是杀意。

身旁独孤若穹急道:“老四……”

清清然,笑意只如初见那般浅,缓缓闭上眼。从没怕过他这般的,他射过自己两箭,一箭在陌路崖,为救自己,结果两人掉下山崖;一箭是生辰那日,因为自己戴了独孤若寒送的钗,当时他一箭射飞了那钗,并说,自己的身上,只能有他独孤冽的东西。今日,怎么不用箭了?换成剑?

“不许闭眼!”独孤冽喝道,“本王要你看着这剑!”

“冽王爷!”终于开口了,“王爷也学钟离伊舞剑?”说着虽是笑话,却透着伤人心肺的寒意,她只能如此,若不然,还哭哭啼啼说什么吗?那不是钟离伊。

寒光一闪,刺到钟离伊面前,钟离伊并不眨眼,只深深望入独孤冽眼底。他的眼里,藏着那么巨大的恨意。恨吧,只有恨了,才不会痛。“不够力道!”评着他的剑,来势很猛,却生生在自己面前收住了,剑,还是比箭好些!钟离伊摇头,“开弓哪有回头箭!剑尚能悔,还好!”

“老四,钟离伊已经……”独孤若穹急忙拉开独孤冽,生怕独孤冽一个沉不住气,而伤了钟离伊。

“大哥,你放心,她,还不配我动手!”独孤冽冷声道,“我找她,只是来让她把话说清楚!”说着,便推开独孤若穹,拉过钟离伊,拽着她手,“你总该给我一个说法吧!”放开王爷的尊贵,放下高傲的架子,就只要她给一个说法。

手被抓得生疼,脸上却仍不改那笑意,“王爷,没有那么多说法!”说什么,解释什么?钟离伊从来不会解释的,就算被人说成妖女,也不曾解释过。

手上不由加了道力度,而眉紧紧皱住,盯住钟离伊的脸,多日不见,她那冷清性子并没改。面对自己时,她从不肯服软,只有变本加厉!“你那日跟我说的,是假?”只要她说一句是假,独孤冽就放手,再不纠缠。

“请王爷放手!”钟离伊笑道,温和的笑里,谁也看不出她的痛楚,钟离伊,又是最好的演员。伪装得多了,就以为自己是那样了。

“哈哈……”她要自己放手?自己便会放手吗?休想!你给我的伤痛,一一会还给你的!独孤冽打横抱起钟离伊,对一旁独孤若穹道:“大哥,我跟她之间的账还没算完!若大哥无事,就请回府!若不然,四弟这账怕算错人!”独孤若穹,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储君,他独孤冽也不怕!

书蝶冲了上来,拦住独孤冽:“放开我家小姐!”说着,便朝独孤冽一掌挥去。

“滚开!”独孤冽抱着钟离伊,冲书蝶当胸一掌,推开书蝶,飞身而去。

临江阁里,独孤冽放开钟离伊,让她坐下,这包间里早摆好了一桌酒菜。独孤冽给钟离伊倒上酒,那酒香,很清新。

是女儿香。钟离伊知道。当日在醉心楼,便是这酒。浅笑,却不看独孤冽,只看着这满桌山珍海味,“王爷这是要做什么?”菜很精致,该有的都有了。

独孤冽不语,走到窗边,看着江水,江水滚滚,心却停在那一晚。江渔火中,自己对她说了真心,而今日,她竟这般待自己。清风徐来,江波兴起,空气里夹杂着的那些,让他分辨不出是什么,只知道呼吸入心里,很不好受。

钟离伊见独孤冽不说话,便道:“王爷若无话,还请放了钟离伊。毕竟钟离伊马上要嫁五哥了,让人传出去,不好听!”闻着酒香,一如昨日那般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只,再不能心软。

“除了那一句让我放了你,你再无他话吗?”青衫随着风微动着,他的声音没有波澜。

有些心痛,只是仍那般,素手执起那盏酒,“酒都洒了,再满上,也不是那原来的了!”那背影,似是颤了,杯里酒随之一颤,声音却更冷而无情了,“钟离伊年幼无知,昔日与王爷说的话,都可当玩笑话!若非五哥,钟离伊又怎么知道人间情爱?况如今,五哥待钟离伊那般好,钟离伊也是知足了!”

“不要提独孤若寒!”听了那样的话,让他怒从心起,只是,话说出来,却平静得异常,只如湖平如镜,没有一丝涟漪。

“可以不提,可钟离伊,已经是他的人了!”她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一样。越是平静,越是轻描淡写,后果越严重。强压着的,终会被爆发。火山,不就那般吗?

“那日,你所说的,你想嫁我,你愿意与我同风共雨,原来……”顿住了,原来是那般吗?

“只不过是为了王爷能放钟离伊而已,钟离伊对五哥,早已动情!可王爷却不肯放手,无奈,只得如此!”钟离伊笑了,一切,都归于平静吧。

那青衫影却闪到面前,那手捏住下颔,狠狠捏着,眼深深望着那静如秋水的眸子,“就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独孤冽手里!”

“那王爷便权当钟离伊死了吧!”伤了你吗?对不起。与其别人伤你,不如我来伤。

冷声喝道:“进来!”放开钟离伊,心里居然还会有不舍?还会怕弄疼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就一阵脂粉香漫天扑来,那香,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刺鼻的很。钟离伊皱眉,轻轻摸了摸琼鼻。

独孤冽搂住那进来的女子,轻笑着在她身上下动着手:“你可知我是谁?”一手抬起女子光滑的手,叹道:“天下女子的手,其实都很美!”说着,便凑上去,绵绵的吻着那玉手。

“哈哈……”独孤冽满意的笑了起来,眼却紧紧盯着桌那边的女子。

男女间那暧昧的气氛,只如夏日午后那腻人的阳光。

而钟离伊,只闻着那酒香,只有那香,才能定住她的心。那边动静很大,男人女人含糊不清的话语,飘入耳中来。

“都说女子无情,本王想知道你有情没情?”

“偏这世上,就有人无情!”

“咯咯!”女子细细说了句什么,只惹得那男子朗声大笑,“是女人,都逃不过吗?”

“那是自然的!”女子的话,像浸在温水里,“但凡女子,台上装装面子,一旦动了真格来,又有几个能不乱心怀呢?”突然又嗔声叫起来,“王爷,别……别动那……”还未说完,便喘着气媚声起来。

实在呆不下去,钟离伊起身,便往外走。

“站住!”独孤冽一直看着她,直到那嘴畔冷笑起,“你去哪?”

“王爷有事,钟离伊不便打扰了!”说着,步也不停。

独孤冽却扬声道:“本王要你看着,亲眼看着本王与别人欢好!”

那么冷然的声音,一字一字全落入钟离伊耳里,跌入她心底。独孤冽,你是伤我,还是伤你自己?果然站在那里不动,心里却反问:钟离伊,这就是你所愿看到的?你保他名声,保他在皇上心中不失份量,难道错了吗?

钟离伊黯然,正要转身,却听到独孤若寒的声音:“四哥,好兴致!”

门被推开,进来的独孤若寒走到钟离伊身边,牵起她手,柔声道:“四哥不过跟你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啊!”又是笑着对独孤冽道:“四哥,你这弟妹就是性子不太好,别见怪!”

独孤冽冷哼一声,对怀中那个女子,道:“也太不会见人眼色了,寒王爷来了,你怎么不去服侍着?”那女子娇笑着,又起来,弱柳似的往独孤若寒身上倒去。

独孤若寒忙一闪身,手却仍紧紧握着钟离伊,笑道:“钟离伊,咱们还是别不识趣了吧!”

钟离伊点头,道:“五哥,走吧!”说着,又往外走去。

“钟离伊!”独孤冽站了起来,看着那萦绕于心头多年的背影,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道:“你还未嫁他,我便不会放手!”

独孤若寒能感觉到钟离伊手微有一颤,却只听到钟离伊如水的声音:“五哥,走吧!”

点头,带着钟离伊出去了。

身后只传来痛彻心扉的大笑声,可钟离伊再也不听见,也不愿再听到。走的每一步,都如刀尖一般,眉尖隐隐全是痛楚,眼底深深埋着不舍。

“给本王出去!”独孤冽甩开那个女子,“出去……”

看着女子连滚带爬的出去了,独孤冽才慢慢走到钟离伊坐的那位子坐下,缓缓端起那盏酒。酒,忽然不香了,再无那清香。

冷笑,“钟离伊,你酿的酒,从来如你心。”仰头,饮下那盏酒,却心下痛了。那酒,是苦的,有泪的味道。

出了临江阁,独孤若寒携着钟离伊,沿江散步。钟离伊随他漫步着,任他指点着江上风景。

“你在想什么?”独孤若寒笑着问,无论何时何地,他的脸上,都是暖暖的笑意。

“想他!”钟离伊答道,她不想骗独孤若寒,对于独孤若寒,骗不起来。抬眼,看到独孤若寒那笑,心里有些酸楚,“对不起,五哥,给我一些时间。”时间,会遗忘许多的,姐姐离心不是说了吗?说着忘记,慢慢就忘记了。自己对于独孤冽,也会是那般的。

独孤若寒却笑着拥着钟离伊,认真在她耳旁道:“我会等你的,你与四哥之间,是很难忘的。若真忘不了,不要强迫自己。我们一世,还长着呢!”细雨起,慢慢迷上了钟离伊发丝,微湿的,有些凉意。

独孤若寒忙解下外袍来,要替钟离伊挡了那些细雨,谁知钟离伊摇头,似笑了,道:“这雨,淋着,让人心里透彻。”突然间,发现下雨,也好,脸上可以全是雨水。

“钟离伊……”独孤若寒几近叹息,她放弃了独孤冽,选择与自己一道,虽不知什么原因,但只想好好护她。

“五哥,谢谢你!”仰脸,笑道。虽然那笑里埋着多少苦涩,但不会让独孤若寒看出的。

江上那船中,女子笑看着那岸上二人,身边人细声道:“主子,已经把她推向了寒王爷了,就好了吧?”

摇头,命船夫划开去,却道:“好了?还没够呢!戏,才开场!用一钟离伊,就足挑起冽寒二人的纷争!钟离伊以为嫁给独孤若寒,就能避免?左右她保不住,哈哈……”笑声起,却湮灭于那烟雨江中,又有谁知?

身边那人微一惊,江上风大,心一凉。

楚暄与离心去了水府,楚暄与独孤冽同在战场多年,知道独孤冽的心事。突然听到钟离伊要嫁独孤若寒,就十分不解了。而离心更是知道钟离伊与独孤冽之间的关系,想着,便回娘家去问个清楚。

水云间与这夫妇二人在书房里谈话着。

离心一脸不信的,“钟离伊本来与冽王是有情的,怎么可能就嫁了寒王?”

“还是寒王性子好,若是冽王,阴晴不定的,再加上你二妹那雷打不惊的,没过上两天好日子,便闹开了。爹爹也是看寒王温和谦谦,虽说是贬了那么些年,但毕竟是皇后所出,又是穹王爷的亲弟弟,想着,让钟离伊嫁了寒王,才好!”水云间脸上有些笑意,尽量是堆着的。

“爹爹!”离心急道,“爹爹,你是知道钟离伊那丫头的,她虽自小性子古怪,但从不会忤逆了爹爹的意思。爹爹让她嫁谁,她想也不想的,就会答应。可爹爹,钟离伊这样,并不表示她心里也是这样的!爹爹又何苦逼她?”离心情急,哪会顾及到水云间此刻脸上的表情?

“逼?”水云间一愣,“你说爹爹逼?你用了‘逼’这个字?”水云间有些失神,自己是逼了钟离伊吗?再看离心,转过了头,怕自己这个女儿会看破自己的心事。“那便算是逼了吧,让她嫁寒王,也是为她好!”

“岳父!”楚暄站起来,走到水云间面前,“岳父,事情真没有转圜的余地吗?”从心底,楚暄还是希望钟离伊能嫁冽王。

打量了楚暄一眼,摇头。

外头人来传说是钟离伊回来了,于是屋内三人都掩口不提那事。

出来后,见钟离伊仍如平常那般,既没有伤心,也没有即将嫁人的喜悦。钟离伊早听下人说离心回来了,一想,也知道是为什么事。又见几人自书房里出来,心里微一苦。但还是笑道:“姐姐和姐夫来了!”

钟离伊这一说,别人还没怎么的,就那

未完,共2页 / 第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