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直到他离开,我们都没有什么交流。

临走时,他背对着我,幽幽的开口“翎儿……相信我……我……没有对不起你”。

我哑然失笑,师父……他这是以为我在生他的气吗?什么叫‘没有对不起我’。

难道是箫兄又跟他说什么?

叹了一口气,都不重要了,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然没有任何可以奢望的,他们拜过堂,无论什么行为,都理所当然。

而我,又是谁呢?有什么资格计较?

这里,我也不过再有半月余,就给彼此一个回忆吧,不要强求了……

连着三日,我都没有离开这间屋子,那日以后,师父得空便会过来,彼此的话还是不多。

无事时,我便执起针线,想绣个荷包。

彼时,他或看着我,或者看书,基本整日都在这里,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成亲之前。

可我却没有以往那般释然了,我担心,担心整个将军府的反应……

这一日,身上的裁的差不多了,用过早膳,我便去寻晚儿,怀里揣着鼓鼓的东西。

“夫君,你才回来啊,皇兄有提起我吗?”恰于此时,前方巷口传来女子娇柔的巧笑声,一如初闻时那般,彷如燕语莺啼。

“夫君,你是累了吗?怎么不说话啊?”抬眸,但见女子一袭碧绿色罗裙,娇巧的挪着莲步,柔夷攀附在男子的长臂上,扬起的脸颊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身侧的男子。

我怔住,慢下脚步。

这一幕,如今见了,心……还是无法平复。

本能的转身,逃似的想要赶快离开。

“翎儿……”男子低沉而焦急的声音恰时想起。

师父,怎么办?我还是无法做到,无坚不摧……

“翎儿……”转眼,男子来至我面前,微喘着“你怎么出来了?裁了吗?”。

我强撑着笑“没事,少爷,造好了”。

在唤出声的那一刻,彼此皆是一愣……少爷……是啊,现在,我该换他……少爷。

显然,他的神色微变,紧抿着唇,不再言语。

“翎儿……你是蓝翎?”恰时,那抹碧绿色人影也很快来到面前,探究的问。

我本能的点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转而福身“给公主请安”。

“呵呵……”闻言,她竟笑了,牵起我的手,轻拍着“瞧你客气的,这里再没什么公主了,出嫁从夫,如今,我只是少夫人”。

我的面上霎时惨白,她的话虽然廖无几句,却句句意有所指……她是在提醒我……谁才是少夫人。

“蓝翎,听闻你病了,可好了?”此时,女子明媚的笑靥染起一丝担忧。

“够了,安宁,回去吧,别在这里站着”师父将公主拽过去,复又朝一旁的婢女使使眼色,她识趣的上前。

“诶呦……”公主甩开丫头的手,柔夷抚上师父的衣襟,撒娇道“夫君,人家都说了,唤我心儿……皇兄就如此唤我,皇兄还说亲近的人就该这般”

我哑然,方才还说出嫁从夫,如今,便摆起公主的架子,连皇上都搬了出来。

“安宁……”师父轻喝着,口气忽而有些重,眼底也染起了怒。

公主不再多言,只撅撅嘴,复又,笑着朝我道“蓝翎……我一个人闷的慌……这里也没什么伴……你陪陪我吧……”。

我猛然瞠大眸子……她说什么?

“安宁,你闹够了没有?”此时,师父狠狠拽了她一把,周身的怒气是我未曾见到过的,我从来不知,温柔的师父,生气起来,亦是骇人的。

紧张的喘着气,我不晓得公主此举何意?不过,单从她方才不善的话里行间,不难瞧出,她是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

“夫君……”公主呜咽着,素手遮住脸,万分委屈道“我不过是想姐妹之间多走动走动,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嘛,你若不喜欢,心儿不敢了还不成吗,呜……”。

见状,我忙着解释“公……不……少夫人,少爷的意思是我染了风寒,担心将病过给你,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能让事情闹下去,否则,谁都不好收场。

一侧,师父欲开口阻拦,被我狠狠横了一眼,才作罢。

我可不相信此下的将军府没有谁人的眼线,单凭皇上那几番举动,我便觉得他非同一般,如谜一样,出其不意,谁知道他会不会借机做什么安排。

闻言,女子捂住小脸的柔夷猝然放下,惊讶道“真的?”

瞧着那张尚挂着泪痕的娇颜,方才还咄咄逼人,现下便无辜的撑大秋波望着你,暗自摇摇头,真不知哪一个才是她。

“当然是真的,少爷怎会骗你”我应和着。

“嘻嘻……”女子忽而笑了,撅撅嘴“我就知道夫君是唬我的,他那么疼我,怎会吼我呢,嘻嘻……”转而又钻入男子怀中“刚刚吓死心儿了,皇兄都未曾那般凶过我,不过是我误会你了,嘻嘻……还是夫君最好了”。

见此,我也安了心,便福身告退“少爷,少夫人,如果没什么事,蓝翎……”。

“啊……蓝翎……”女子倏地打断我,上前巧笑着“想来你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说心儿没那么娇贵,不会过给我的……心儿初来乍到,有许多地方不明白,想向你请教请教,不知你可愿意?”

我不动声色的听着,只那句……‘心儿没那么娇贵’……真是意味深长啊,公主都不会轻易染病,我这做下人的……呵……看来她是对这几日师父照顾我的事芥蒂很深。

莞尔道“蓝翎自当愿意”如何,今日都躲不过了。

“翎儿……”师父还想说什么,我冲他摇摇头,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拦得了一时,能处处拦着吗。

“太好啦,那便走吧”说着,便牵起我的手轻快的离开,末了,还不忘朝师父道“夫君,心儿不打扰你忙正事了”

路上,听她轻喃着“小时候,我就心想要有个姐妹可多好啊,奈何都是哥哥,连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这下好了,蓝翎,以后我们便是姐妹了,你说可好?”。

“蓝翎不敢高攀”目光从那个颀长的身影移开,浅声道。

隐隐的觉着此景似曾相识,好像晚儿亦是这般央求过,可如今,心境却是大相径庭。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喜欢,还管他什么身份不曾”

脚下一个踉跄,是我多心了吗,如何,这句话,我听着不似那么简单……

“到了……”未待我回答,女子率先推门而入了。

那一刻,我竟有些迟疑,总觉着有些不安。

“进来呀”女子自里面冲我挥挥手,转而,将披在身上的狐裘解下。

见此,我忙加快了脚步,伸手接过狐裘,挂在一侧的挂钩上。

回身,对上一抹凌厉的光,猛然一怔,再一看时,又是那双带笑的墨瞳,上前拉过我的手,嘴角扬起一抹笑“难怪府上之人这般喜欢你,如今,我也被你收复了,妹妹,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我愕然,不明所以,可还是机械的点点头,这也不容许我说不啊。

她轻笑着,复又朝门口唤道“冬儿……冬儿”半响,没人应,转而将我推至茶几一侧的木椅上坐了,自己坐于另一侧,自言自语着“这个死丫头,不知道跑哪去玩了,找人也找不到”。

闻言,我忙起身“少夫人有什么事吩咐蓝翎也一样”。

恰于此时,门外传来女子急促的脚步声“公主……”。

回眸,那人已经近了,手里还端着托盘,解释着“公主,奴婢去给您拿燕窝了,是将军吩咐的,让您注意身子,他也好早些抱上孙子”说着,兀自笑了。

可……听在我耳里,却格外刺耳……心……纠结着。

“冬儿……不可胡说”女子面上一红,娇声喝斥“夫君操劳国事,不可让他分心,如今我们还年轻,急不得的,不过……皇兄曾说……有了孩子,我才能乖巧一点”浅笑着,复又朝我道“妹妹……你说呢”。

我颔首“少夫人本就贤良淑德,有了孩子……”忽而顿了下,转口道“届时,将军府一定会很热闹”身侧的手悄然收紧,蓝翎……不要介意。

“是啊,我和夫君也期盼个孩子呢,呵……”女子轻笑出声“哦……冬儿……你下去吧,我和妹妹说会儿悄悄话……”。

闻言,我接过冬儿手里的托盘,颔首“交给我吧”。

而后,转而放在茶几上,将盛有燕窝的碗取出来,倏地,纤指陡然一颤……好烫,却还是硬着头皮递过去,嘴里不忘嘱咐道“少夫人小心……啊……”

恰在转身的那一刻,恍惚间脚下似是绊到了什么……难道是木椅的凳腿?身子猝然失去重心,整个人朝前俯去,心下一惊……悄然运气,足尖才离地,脚踝处好似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不小心,摔了下去。

“啊……烫死我啦”霎时,一声女子的尖叫响彻屋内。

“啊……公主,烫到哪里啦……诶呦……公主”冬儿自身后快步过来,将我从公主的身上用力推开。

我被她的动作不设防,脚下一时没有站稳,猛地向后倒去,本能的用手撑住地面

在着地的瞬间,“唔……”忍不住闷哼一声……遭了,手腕扭了……

“呜呜……好疼啊,冬儿好疼……”公主痛的呼出声。

“公主……你忍忍……奴婢这就去宣太医啊”说着,冬儿急忙跑至门外,吆喝着“来人啊,有人要谋害公主啊,快来人啊,宣太医快宣太医,进宫去宣太医……来人啊”。

我倏地一震,惊异的说不出话来,回眸,但见公主别有深意的牵起嘴角,缓缓地,我仿佛知晓了她的用意。

强忍着痛想要起身,恰时,手肘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垂眸,是一个翠绿的扳指,心下微动,又兀自摇摇头,此时说什么都是狡辩,受伤的是她,这才是重点。

蓝翎……你又被设计了一把……

“姐姐……怎么了”

我听得是晚儿的声音,忙将扳指暗自藏于广袖,回眸,晚儿已然来到了我身边,将我扶起来,四下打量着“有没有伤到哪儿,恩?”她的语气很焦急,额间也有少许的惫,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公主见此,哭的更是大声“晚儿……我的手烫了,好疼啊,夫君怎么还没有来,太医呢,好疼啊”。此番瞧着,羸弱的抽涕着,真真是我见犹怜。

闻言,晚儿单看了一眼,也不应声,复又疑惑的望着我。

“我没事……是我不小心将燕窝撒在了少夫人手上”我冲晚儿摇摇头。

“怎么是不小心?”恰逢冬儿自外面进来,尖叫着“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气不过公主使唤你吗,如此害她,我们公主可是从来都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闭嘴……”晚儿断然厉声喝斥道,上前猛地甩了她一个耳光,眸子里迸出无形的火光“你一个奴才,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我我哑然,从来不知,晚儿还有这样厉害的一面。

冬儿悄然看了公主一眼,模样十分委屈,却也不敢再吱声。

“冬儿……不可胡说……是妹妹不小心的,怎能怪她呢,晚儿,你别和一个奴才置气了,她不懂事”。

晚儿只作未闻,单回身拉着我“姐……我们走”。

我晓得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就看大家是不是相信我了,还是交给太医吧,所以,在被晚儿拽着走的时候,我也未作挣扎。

“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没有受伤吗”

房内,晚儿不放心的将我推至床榻坐了。

我冲她摇摇头,将事情的原委与她说了,自己也是趁机梳理了一番,心下更是明了。

好巧……偏我去了,冬儿不在,公主唤她,她恰时送来燕窝,而且还是滚烫的,可明明,是才用过早膳不久。

而公主顺势以和我叙旧为由,将冬儿遣下去,我接过燕窝,冬儿却不动声色的未走,是否就在等着我那一摔呢?

就连最初,我脚下绊倒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凳腿,而是……公主的脚。

我站于茶几的中间位置,只一个回身如何能绊到两边的凳子腿呢,而那个扳指……呵……我怎么忘了,她也唤师父‘师父’……我会的恐怕她也不陌生……她会武功……是以才能准确无误的击中要害。

“翎儿……”恰时,门猛地被推开,师父神色焦急的跑进来。

“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说着,将我扶起来。

大掌攥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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