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王爷,他是南宫墨,南宫狂的徒弟。”管家不疾不徐道。

“徒弟……”昭王爷捻须重复道,还想要什么,思绪就被书斋中传来的阵阵惨叫打断,看着书斋里的那一片火光,他的眸光瞬间阴鸷。

此刻,那刺客一边打斗,一边已退出了书斋,侍卫也追了出来。

潘爱子这看清那刺客一身黑色夜行衣,他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利剑已经沾满了鲜血,长剑挥动,身轻如燕,即使以一敌十,也是游刃有余。

十几个侍卫瞬间倒地,石阶上,铺石上,血流成河。而他,已经跃上了房顶,一双外露的幽深眸子倨傲而鄙夷。

潘爱子愣愣地看着那嗜血的刺客,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她胃部开始不适,隐隐浮动,欲要作呕。

可是她的视线却怎么也离不开他的身,眸子疑光闪烁,因为心头涌现的熟悉感越来越浓重。

那身形如此熟悉,可是那一招一式却又是那般陌生……

那双瞳曾经温柔,可是那闪烁的光芒却又是那么地让人望而生畏……

不!怎么可能?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她的夫婿,只是一个平凡的生意人,怎么可能转瞬化身神秘刺客,一身绝顶的武艺?!

可是――

她的脑中不经意间回想起那一晚坏饶潜入,她的夫婿眸子乍现的嗜血,虽然仅仅只是霎那的一刻,也让她瞬间寒毛树立,陌生不已。

那么他是他吗?

不!潘爱子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答案,那么君慕巽现在又会在何处?他终年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那么他又在外面做些什么?

……她不知道。

这才发现对于夫婿的一切,她都不甚了解,也从未想过去了解,只是一直谨守着本分,懵懂度日……

潘爱子蓦然从回忆中惊醒,因为突然厉声而来的呵斥。

这时,昭王爷已经带着几个人越过她的身边,大步往前走去,一声呼喝怒气十足,“李廷!”

“在!”一个身形健壮的男子健步走了出来。

昭王爷微微一挥手,李廷便领命飞身而上,与那人对峙而立。

刺客神情冷静,丝毫没有畏惧退缩,幽幽深眸在星光下熠熠生辉,带着冷酷的笑意,握着长剑的一紧,迎战,因为对手已经寒剑出鞘,正攻势慕厉而来。

昭王冷眼看着这一切,眸子里平静无波,却深不可测。

潘爱子看着屋顶上激烈交战的两人,一颗心充满疑惑,却也揪心不已,不自觉中,心中的枰一边倾倒。

她双手握拳,看着两人间的交锋,不由自主地咬唇,女儿的娇态微露。

两方较量,总有一边要败下阵来。

潘爱子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那个安然无事立于瓦片上的男人。

“没用的东西!”昭王爷怒斥李廷道,“来人!全给本王上,拿下他!”

“是!”侍卫们躬身道。

随即倾巢而上,那黑衣人不言不语,只是一双眼眸掩去刚才的悠哉闲弄,取而代之是仇视的恨意,浓浓的,好似堆积多年!

飞身而下,他身体回旋在侍卫中穿过,身过之处,众人纷纷倒下。

一招一式,杀意毕现,他眸中挂着一丝冷笑,就像是着魔一般,不能收手。

潘爱子躲避不及,森寒的剑锋已经慕厉而来,削断了她颈项间垂下的发丝,抵着她黝黑的脖子,微微的血丝沁出。

她来不及避开,双脚也似生根一般,只能用一双晶灿的眸子回视他。

只见那人一愣,手中挥剑蓦然僵滞,眉头蹙起,眸中森冷微微解冻,随之疑惑丛生。

可是他还未来得及理清,就察觉身后绝情而来的杀机,抽回长剑,迅即转身,将剑身送入了对方的腹郑

“都是没用的东西!”昭王爷看着属下纷纷败下阵来,不禁怒吼道,自己手中的长剑出鞘,欲要亲自上阵。

这时,远处匆匆而来几个侍卫,“王爷――王爷――”

“什么事情?!”昭王爷眸子未离开黑衣人半分,语气森森问道。

匆忙而来的侍卫跪道,“禀告王爷,有人劫狱.破冰、冷逍遥和秦杳然三人皆被人救走了!”

“什么?!”昭王爷怒火中烧,恍然大悟,“调虎离山之计!”

那黑衣人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眸中冉冉升起几分安心,看向昭王爷的目光依然带了几分寒意,再将视线移向潘爱子之时,眸光瞬间紧炙。

“可恶!”昭王爷一声低咒,“你好大的胆子!看我今日不亲手拿下你!”

黑衣人收回目光,冷冷一笑,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不屑理会更多,“昭王爷,我们会再见的!”有帐未清,来日方长!完,转身飞身离去,瞬间消失在黑夜郑那轻功,几乎无人能担

“可恶!”昭王爷握紧长剑咒道,看着尸横遍地的惨境,眼中燃气一片熊熊怒焰,很快地,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潘爱子的身上。

他带着探究的无情视线,潘爱子身子微微一颤,心中无限恐慌。

一荒废的破庙中,漆黑不见五指,四去膝跪地道,“主上!”

只见前方的黑影和黑暗融成一片,几乎难以分清彼此,“起来吧!”淡淡的语气听似温和,却是冷若冰霜。

“是!”四个人起身,其中秦杳然一步上前道,“多谢主上救命之恩!”

依然一身黑色夜行服,一双炯然的双瞳映衬着夜色,那人便是君慕巽。他脸上的蒙布还未扯下,右手高抬,微微一挥,“既已脱险,那么你们就先回缥缈阁去吧。”

寒破冰和冷逍遥相视一眼,“主上不与我们一同回去?”

慕巽微微犹豫了一下道,“你们先走一步。”

“是!”三人俯首称是,不再多有问题。

慕巽微微侧目,“霓裳,你也随他们一起回去,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人伺候!”

“主上……”一旁同是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女子闻言,微微抗拒。

“不要让我再第二遍!”君慕巽沉下声音。

“……是!”霓裳低头道,随即眉头蹙起,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血腥味,“主上,你受伤了?”

手臂上传来微微的疼痛,君慕巽无视道,“伤,无碍!”想必是刚才将长剑架在那人身上呆愣之时,躲避不及后面的突袭而不心擦赡。

那个男人……

分明从未见过面,可是那种澎湃的熟悉又是从何而来?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太过轻柔,根本不似男子所迎…

慕巽的眸子一亮,随即疑潘重重席卷。

是她吗?怎么可能!不会的!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的妻子一向娇柔,深养娇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萦绕心头的不安又是从何而来?绵绵密密的,布满心扉。

终于还是――

“霓裳,你帮我走一趟惊鸿山庄!”君慕巽眸子里多了一丝决定。

“惊鸿山庄?”霓裳微愣道,却不敢深究太多,“请主上吩咐!”

“……替我看看妻子是否安好,记住,一定要见到本人,但是不要相见!”君慕巽淡淡地吩咐道。

“遵命!”

昭王府。

昭王爷看着眼前黝黑的矮男子,眼神变幻莫测,“你是南宫狂的徒弟?”

“是。”潘爱子点点头,仰首迎上他的视线。

“你在怕本王?”昭王爷看得出她虽然极力掩饰,但是眼底还是有一点怯怯光芒。

潘爱子语气卑谦道,“王爷威严成,贵气逼人,民诚惶诚恐。”

昭王爷再问道,“你可认识刚才那人?”

潘爱子否认,“民自在绵远山长大,所见之人极少,若不是师傅此刻身体抱恙,民还没有此次机缘来到昭王府!如果僭越之时,还请王爷多多恕罪!”

“你以为本王是瞎子吗?”昭王爷蓦地将长剑架上她的脖颈,“那么刚才黑衣饶犹豫和惊讶又是为何?你又作何解释?”他的语气很轻柔,残酷的轻柔。

潘爱子垂眼看着闪烁森寒的长剑,心中微微慌乱,却没有表现一丝在脸上,依然是淡淡的语气,“王爷圣明!民不过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王爷定然不会冤枉民!”

昭王爷眸色阴鸷,声音更加低沉,“你的意思只要本王杀了你,那么本王就是是非不分,随意诬陷百姓的不耻之徒了?”

“民不敢!”

昭王爷眸色深邃,闪烁着森然的寒光,“本王向来宁愿错杀一百,也不会放任一个!不管你是否无辜,只怕今夜本王都无法放你生路了。”

“……王爷圣明!”潘爱子讶然。传闻昭王爷嗜血阴毒,残忍暴戾,不想这一切都是真的,丝毫没有虚夸声势!

就在两人僵立之时,蓦地传来一阵大笑声,含着几许不屑,猖狂地将昭王爷视若无睹。

“哈哈――”那是龙昊日,只见他一身亵衣裤,随意搭了一件长袍在身上,映衬着脸色更加苍白,“神医,我父王早已声名狼藉,不要一再强调所谓圣明,那两个字生与之无缘!”如果将之强加到他的头上,只能惹人笑柄罢了!

“昊日。”昭王爷看着来人,他的话让他眉峰蹙眉,不过最让他担心的还是――“你怎么出来了?夜寒风起,心着凉,还不快回房休息去!”

“我寻了大夫,便会回房!他――”龙昊日睇了一眼潘爱子道,“我可以带走了吧?”

“你护着他?”昭王爷眸子升起一丝疑惑,这个儿子向来不会袒护下人,可是此刻,他眸中的占有欲太过明显。

“他的我的大夫。”就这么简单而已,龙昊日根本就不想多做无谓的解释,“父王可是问完话了?”

昭王爷的声音里带着考量,“将他留在你的身边始终不安全!”

龙昊日笑笑无谓道,“没了他,我恐怕会更加危险!再,他是父王替儿子找来的,不是吗?”

“你――”昭王爷凝视着儿子,“你坚持?”

“是。”轻轻的声音,确实十分的肯定。

“……那好吧!”昭王爷随即对潘爱子道,“好好伺候王爷!一旦让本王发现你有任何不轨动机,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回房的路上,龙昊日在前,潘爱子跟在身后。

“怎么?吓傻了?”他的语气很嘲讽。

“多谢王爷搭救!”下午的怨愤还在心中,但是现在他确实救了她的命!

听到“谢”字,龙昊日蓦地回头,“不要谢得太早!我只是觉得你好玩,兴味刚起,怎么能让人毁了我好不容易发现的玩具!”

“……我是个大夫!”不是他的什么玩具!

龙昊日勾唇不屑一笑,“那么我的大夫,你明就搬到我的隔壁来!”

“……王爷挂心了,民觉得在客院住的挺好的,所以不用……”

“这是本王的命令!”他容不得别饶抗拒。

“……民只是怕会碍了王爷的眼!”闲暇之时,她不想离他太近!

“哼!”龙昊日一声冷嗤,“那么你明就住到我的寝房里来,便于时刻照顾我的病情!”

“王爷……”

“还有,不要一口一个民,下次就改口称我吧!听着刺耳!”话完,龙昊日微微一怔。碍眼且刺耳的人,他为什么要将他拉进自己的房中?为什么?不知道!

想不通……

那就不想了!随兴所至,好玩便行!

“……”潘爱子看着扬长而去的男人,不禁一声叹息。这次出来,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

潘爱子最终还是搬进了龙昊日的房间里,夜晚,她就在外房的躺塌上和衣而眠,幸亏他还将她在客院的房子留着,那么她的洗漱换装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龙昊日的态度转变很明显,不再恶言相向,不再冷眼以待,只是时常的捉弄和嘲讽依旧不改。

不过,他就医的态度倒是非常配合,只为这一点,潘爱子觉得其他的倒也变得无足轻重,也就随他去了。

或许是精神好,他的病况恢复的很快。

依她的诊断,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很大的毛病,据他母亲为他早产而死,所以他的身体也一直虚弱,且一直不肯配合服药,才会有累积今日的毛病。

不过,潘爱子不知道自己是否太过多心了。有些时候,她隐隐怀疑那般的病况是不是蓄意伪装的?毕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