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小苹果睡着了，柳雅烟坐在床前，莹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晶亮的双眸带着一丝凄楚，看着面前可爱的小人儿。
小宝握住她的手，把她牵起来。
柳雅烟知道终是躲不掉，一整天的时间因为小苹果在身边，他无从问起。
现在小苹果睡着了，他终是等到了机会。
两人安静地坐在走廊上，头上的白昼灯打在他们的侧脸上。
柳雅烟的脸被照的通透，眼角红肿起来。
“小苹果到底是怎么了？”
忽然间又是想到什么，在柳雅烟还没有开口的时候打断她，“不要骗我！”
柳雅烟张开的嘴闭上，她知道他心里还有隔阂，即便过了这几年他已是想开，因为小苹果而变得开朗许多，但是他还是在责怪她曾经善意的谎言。
那些经过的痛一瞬间涌出来。
柳雅烟曾经后悔过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小宝他父母的事情，只是后来在知道真相后她才确认自己没有做错。
那一天要不是小宝被打晕，他就会看见自己的父亲多么阴险狠毒。
那些残忍的话落在一个孩子的心里是会留下一辈子的伤痛。
后来的很多年，她回忆起来都觉得万幸，她庆幸自己当时隐瞒了小宝。
“白血病。”
这三个字从医生口里说出来，柳雅烟那一瞬间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现在却再复述一遍给小宝听，那一道伤又是被撕扯开，她又一次地承受那撕裂的痛苦。
白血病？
小宝听后沉默了，小小的手握起来。
虽然他十岁长成了一米六的身高，虽然他十岁练成了百毒不侵的内心，虽然他十岁可以挣钱养家，但是十岁的他还是不知道怎么来面对这三个字。
他不知道这个病是不是像强悍的病毒入侵，电脑就变得死机。
可死机的电脑在他面前也是可以修好的，他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解决来。
可是却不知道这入侵小苹果身体的病毒要怎么解决。
他就这样干干地面对白色的墙壁，鼻息间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牙齿被五零二胶水粘合在一起，想要张开，必须把牙齿打落。
他找不着自己的声音，内心脑袋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白血病。
小苹果那么小，那么健康，怎么会得了白血病。
他们吃一样的饭菜，他们每天都生活在一起，呼吸同一样的空气，为什么白血病的种子会落在小苹果的身体里。
为什么不是他？
为什么不是他！
他愿意为小苹果做所有的事情，甚至是生命。
可是这世间即便你再爱一个人，也会有你无法代替她做的事情。
就像男人无法代替女人怀孕生子。
女人无法代替男人传宗接代继承家业一样。
所以他也无法代替小苹果身上的白血病。
眼角泛红，那略显成熟的脸上一行清泪滑下。
疼到窒息的心口终于被掀开，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要怎么做？”
他们要怎么做才能解决她身体里的病毒。
手指握在心脏的位置，她不知道那里还跳不跳，“骨髓移植！”
医生说要进行骨髓移植才能救回小苹果。
小宝伸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缠着她的手指。
“放心，小苹果会没事的！”
柳雅烟点头，转过身看着他。
双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我一定会让小苹果没事的！”
“我明天就去做匹配手术，抽我的骨髓，全身的骨髓都抽完也没有关系，只要小苹果可以没事！”
“嗯，还有我的，我是她哥哥，我也可以给他捐骨髓！”
柳雅烟双眼定焦，木然地看着小宝。
忽然想起来之前的话，小宝不是柳家的孩子。
所以他也不是小苹果的哥哥，跟她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哪里能够捐骨髓。
“好！”
柳雅烟咬牙，将那些苦涩咽下去。
她开不了口告诉小宝他的真实身份，不忍告诉他和小苹果没有血缘关系，更是舍不得看着小宝伤心难过的样子。
“我是她妈妈，我的骨髓一定可以！”
为了安抚小宝，也似是安抚自己，她坚定的说起。
终于，阳光从黑暗里射出光亮。
城市又恢复之前的样子，每个人各行其是，或忙碌，或悠闲。
若是柳雅烟没有在医院里醒过来，她或许觉得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醒了就忘记了。
依然相信小苹果还是那个平安健康的小果子。
可是，现实却不给她这样的假象，甚至于连那一丁点的奢望都不曾给予。
护士的到来再次击碎了柳雅烟的白日梦。
“柳小姐，医生请您到办公室一趟！”
柳雅烟被点到名来，身子无预警地颤了下，小宝适时地握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柳雅烟点头。
“小苹果，哥哥回来给你带好吃，你跟护士阿姨乖乖在这里。”
小宝摸了下小苹果的脸，小声地跟她说话。
小苹果粉嫩嫩的小脸晃了下，最终屈服于那好吃的里面。
“好吧。”
小宝朝护士点了下头，牵着柳雅烟的手离开。
柳雅烟每朝医生那里走一步，都感觉脚尖落在针孔上，密密麻麻的刺着她的双脚。
可是她已经疼到麻木来，并不觉得疼。
“介于小朋友的情况，我建议你们早点做骨髓匹配。”
“今天就可以做！”
柳雅烟点头来，同意医生的话，早一点让小苹果恢复健康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也可以做！”
小宝又是接过话，目光清冷的看着他。
医生瞧着面前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给人一种少有的压迫感。
“这位是？”
他并不确认他的身份，略加疑问。
“我是她哥哥！”
小宝答道，柳雅烟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小宝的骨髓是绝对用不上的，即便他是柳家的孩子，她也不会用，那是她的女儿，她必将动用所有的一切来救活她。
为了不让小宝知道那过去的事情，柳雅烟答应了小宝可以做骨髓匹配。
两个人分别跟着医生进了手术室，和小苹果的骨髓进行匹配。
结果要在下午的时候才出来。
这一天，柳雅烟忧心忡忡，一直没有放下心。
直到晚上的时候，柳雅烟才知道自己慌乱所谓何事。
再次来到医生的办公室，柳雅烟只以为会等来好消息。
双眸落在医生身上，只见他扶了下面上的近视镜，看着桌上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