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没有看错，顾城西不是那样铁石心肠的人，他心里比谁都渴望着亲情，只是他放不下那些过去。
那么多年都过去了，犯错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他们还活在世上的人应该好好珍惜拥有的一切。
“先生呢？”
柳雅烟推开门迎着管家便问起来。
“先生回来就在房间里，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过，我叫他吃饭他说不吃了。”
“他还没有吃饭？”
柳雅烟连鞋子都没有换直接上楼去，这都三点了，他连午饭都没有吃，肯定还在生气。
推开卧室的门，并没有闻到预想中的烟味。
顾城西在卧室外面的阳台上坐着，阳光隔着玻璃落在他的身上，给他踱上了一层金色，中午的冷厉已被阳光驱散。
柳雅烟知道即便他在这里坐一下午也不会睡着的，他肯定在想事情。
蹲在他的身边，手指抬起，落在他打结的眉头上，轻触着，“为什么不吃饭？”
顾城西知道她过来，她刚进门，她身上的清香就飘了过来，那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他一下就闻得出来。
自然问出的话不会有人回答来，柳雅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坐在了他的身边。
“对不起，我瞒着你去见了爷爷，还带着小苹果和小宝一起去。”
那毕竟是他的家人，她过去应该跟他说的，而不是偷偷摸摸的。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我其实没有对你失望，你也没有那么冷血，都是我不好，我当时看着爷爷摔倒了，太着急了，所以说话语气难免重了些，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的。”
柳雅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顾城西还是一句话没有说。
“顾城西，我真的知道错了......”
“呵呵！”
在柳雅烟温柔的道歉声里，响起顾城西不易察觉的冷笑。
“我就是这么冷血的人，我就是看着那样一个老人在我面前倒下，我非但一点都不同情他，相反的我还觉得他活该，他应该摔......”
“不要！”
最后那个死字淹没在柳雅烟的手心里。
“顾城西，不要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来，他那么大的年纪了，我道歉，我为我所做的事情跟你道歉，第一我不应该瞒着你去见爷爷，第二我不应该那样说你。”
她软软的手掌心照在他的唇瓣上，那手中还带着洗手液的味道。
柳雅烟喜欢的都是有着淡淡的香气，她说那样熟悉她的人才会一下就知道她的到来。
他便是在那朝夕的相处中习惯了她所喜欢的味道。
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淡雅却又清香。
“走开！”
顾城西一下子拿下她的手，将脸转到一边去。
“顾城西，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生气了！”
柳雅烟知道那样的误会他让他很伤心。
顾城西本着一张脸，他们是在一起生活那么久的人，她竟然不了解他的心情。
“你没有错，我就是那样的人，甚至于在他跌倒的时候我真的高兴过。”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秒，但是他真的高兴了。
那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报复后的快感。
柳雅烟知道哪怕他真的为了老爷子的摔倒而高兴，但是看着老爷子那样的倒在地上他还是很担心的，不然不会失控的抱紧小苹果的身体。
这些年来，他虽然对于老爷子不闻不问，但是公司的分红都有准时打过去，她相信顾城西不是那样冷血无情的人。
“顾城西，我知道你只是放不下过去，其实对于爷爷你已经不恨了。”
若是恨怎么会把分红的事情做得如此准确，他是顾氏的总裁，每个股东的分红都应该由他来签字，所以每一笔出去的钱他都是知道的，更何况那还是不小的数字。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保障老爷子良好的生活条件，谁又能说着不是顾城西放下的象征。
只是他还没有释怀到可以好好说话，在一起吃饭的地步。
柳雅烟的手指从他的臂弯里穿过，身子贴在他的身上，“顾城西，我们都会有老的那一天，走到那时候我们就会知道回看人生路，那些曾经在意的，耿耿于怀的，都不在那么重要了。”
顾城西听着她的话，眉头锁起的更加深。
他们都会有老的那么一天，他比她大很多岁，他肯定比她先要老。
他一定要努力，努力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这样才可以陪伴柳雅烟更多的时光。
手臂伸了出来，从她的后背绕过，将她搂在怀里。
“我不是气你，我是在气我自己！”
他缓缓地说起来。
柳雅烟没有接话，知道他后面还有话要说，知道他在调整自己的心情。
“那一场错误的判断让母亲遭受了莫须有的陷害，她就那样的被赶出了顾家，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毕竟任何人在人证物证面前都会有所偏袒，就像是法律一样的威严，就算你说的再有理，可是没有证据都是扯淡，我只恨我当时年纪太小，竟然找不到母亲被冤枉的证据。”
柳雅烟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母亲，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婆婆。
“嗯，妈一定是个温婉可人的人。”
顾城西摇头，“她其实不是，她要是温婉便会忍让，受了委屈便是会自己憋在心里，她和你一样，性格太过刚烈，是与非分的很是清楚，自然受不了别人给予的一点点不信任，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丈夫的爸爸。”
柳雅烟点头，若是她应该也接受不了吧。
“对了，爷爷把妈当年带过的玉镯送给了我，那是顾家祖传下来送给儿媳妇的，上面用金线刻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顾城西记得那对玉镯，曾经母亲也是带在手上，他小时候刚学会认字，母亲便交了他那八个字来。
其实现在想来，母亲当年之所以会被冤枉，赶出顾家，那分明就是豪门争夺权力的牺牲品。
大房和二房之间，总有一个人的子女要继承顾氏，所以善良的母亲便是被人算计来。
“我以后可以去看爷爷吗，我只是陪他吃顿饭而已，他其实一个人很孤单的，你不知道我们过去，他高兴的跟孩子一样！”
柳雅烟问的小心翼翼，抬起的眼眸里满是期待。
顾城西抿着嘴角，没有说话，他其实很想回答不可以。
他不允许她再去见他，可是面对柳雅烟，他又是说不出来。
“顾城西，老人就像是孩子一样，也需要陪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