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那拜拜了，我要带小苹果去洗澡睡觉了。”
走到楼梯口的顾城西听着楼下柳雅烟故意放大很多倍的声音来。
摇着头，略有深意的看着柳雅烟，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她的想法吗，他只是没有去戳穿。
顾城西明文规定小宝不可以再给小苹果洗澡，所以从那天之后洗澡的任务便是落在了柳雅烟身上。
等小苹果睡着之后柳雅烟才回到卧室，看着躺在床上看电视的顾城西，“你洗过澡了？”
“嗯。”
他点头来。
柳雅烟打开衣柜拿出自己的睡衣，“那我去洗澡了。”
“过来坐！”
顾城西忽然拍了下身边的位置，态度很是冷漠。
柳雅烟拿着睡衣站在床尾的位置，大脑迅速的转动着，将这几天的事情全部想了一遍。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关于老爷子的事情。
他应该是勒令她不准在提他了，因为刚才她看到他黑着一张脸，心情不好的离开。
“不，不行，我，我要去尿尿，很急的。”
找了个理由便跑开来。
却是不知道跑的了和尚却跑不了庙的道理来。
果不其然，在柳雅烟洗完澡之后，迎接她的便是顾城西火辣辣的目光。
柳雅烟撅着嘴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来，“你还没睡啊？”
顾城西看了眼时间，差十分钟到十点，想来柳雅烟也是做足了准备，一个澡竟是洗了五十分钟，是平日的两倍时间。
如此磨叽只是想出来的时候会遇见睡着的顾城西，结果人家两只眼睛晶亮亮的在等着她。
好吧。
坐在了床沿边，顾城西背靠在床头，双目落在她身上。
“柳雅烟！”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柳雅烟略微地适应了下。
因为最近他都是叫她雅烟，现在这样叫她全名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当然此刻这么郑重的叫她全名，只能说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柳雅烟点头，很认真地听着。
“我可以不在意你去看他，但是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来。”
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不限制他们去看他。
“城西，为什么不能原谅他？”
柳雅烟拉住他的大手，反手交握着。
“他已经那么老了，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我们作为后辈的理应陪伴在老人的身边，看着他安享晚年比什么都重要。”
她真的很想让他真正地放下，自此能够快乐。
顾城西耸紧眉头，被她纤细手指缠绕着的手指头微微动了下。
“我不知道。”
原谅与不原谅，只是一句话而已，可真正做到却是那么难的事情。
他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去原谅他。
“城西，你试着去接受一下！”
或许在那中间会感受到爷爷的苦衷。
只是顾城西却不知道那个时间在哪里，或许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又或许很快便是可以。
现在，却是不可以的。
“雅烟！”
他轻唤她的名字，里面是满满的难言。
“嗯，我知道了。”
柳雅烟点头来，也是知道很多的事情都急不得。
原谅一个人，释怀一件事，总是在我们以为可以的时候，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想好来。
柳雅烟也没有去催他，她知道顾城西会想通的，只是在这个想通的过程里，却是没有想到上天给了他们一场意外，那场意外里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又是过了两个月，时间的齿轮向前滑行两个指针。
十二月的天气里，外面寒风彻骨，柳雅烟坐在卧室外的阳台上，手里捧着一本前几日网购来的书，葱白的指尖翻看着，享受这阳光温暖的午后。
一通电话打来，却是将这一切的美好惊扰。
柳雅烟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
“喂，爷爷！”
“夫人，是我！”
爷爷的电话打来，却不是爷爷接起的，而是司机，仔细一听还是能听出他话音里的不安和焦急。
“嗯，王叔，怎么了？”
这两个月的相处，他们已经熟悉起来，柳雅烟也没有把他当成下人来看，很是亲切的称呼他为王叔。
电话里响起司机的叹息，柳雅烟眉头锁起来，第六感应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人，您可以来下医院吗？”
几十秒的沉默后，司机慢慢地开口，却是难言的痛楚。
老爷子住院了，而且医生宣布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这对于他来说就是噩耗，他一直想自己还可以陪着他十年二十年的，可却没有想过，竟还是这最后的三个月。
“医院，谁在医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可柳雅烟却还是质问起来，只因为在她心底不愿意把那个答案拿出来，她甚至在本能地排斥着。
“老，老爷在医院。”
随着实际悲怆的声音传来，柳雅烟手中的书“咚”的一声落地来。
耳朵边在响起的话已是听不清楚来，双眼茫然的看着前方。
阳光从百叶窗里射进来，模糊了她眼前的一切，甚至是听力。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意识，在微弱的重复着刚才听到的讯息。
爷爷在医院。
人的一生中，那么多年的时光，总是会有一顾时间在医院里度过。
发烧感冒要去医院，咳嗽肚痛要去医院。
只需要打个点滴就会好，可是柳雅烟知道爷爷住院并不是打个点滴的事情。
甚至于也不是住院就可以解决的。
她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很坏的女人，她怎么可以这样的去诅咒爷爷，她应该想爷爷只是去拿个药，明天就会出来。
可是，她做不到那样的自欺欺人。
只因为若只是那样的小事情，司机不会特意的打来电话相告。
“夫人，夫人，您在听我说话吗？”
显然是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司机开始着急，对着听筒喊了起来。
“在，在听的。”
她喃喃自语的重复着，声音如蚊虫。
那刚才消失的听力却一下子好了起来，她听得清清楚楚医院的名字。
第一人民医院。
那好像是南城最好的医院。
那里的人很多，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本能地握着手机就朝着门口去。
是管家叫住了她，问她去哪里，要用车吗，她才慌神过来，需要用车的，她要去医院的。
管家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赶紧开车来送她过去。
“夫人，是谁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