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楼是陵南有名的娱乐场所,不是青楼,却也和青楼没有太大差别。因为在外人眼中,进了这揽月楼的女子,便是不清白的了。

此时,揽月楼内气氛莫名的压抑,十三娘的房里对坐着两个女人。

邓鸢将满满的一盒珠宝推到身侧,开了口:“今日,公孙苌会来为我赎身,这些便是我在揽月楼得的全部赏赐了,文风未动,如今悉数奉还,只求十三娘您能成全。”

“唉,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本就有过约定,如今有人来赎你,这去与留自然是你说了算!只是,鸢儿啊,你不要怪十三娘多嘴,这公孙苌只是个邻国来的商人,没权没势的,还整天四处漂泊,你跟他走了,只有受苦的份。再说了,这商人啊眼里心里都是利,情字全要靠边站的!你看看你,在这揽月楼锦衣玉食,每天就只是为客人弹弹琴,作作诗,十三娘待你不薄,看你身上穿戴的,哪件不是姑娘里最上等的?”

易娘话音未落,便见邓鸢将华丽的外衫褪去,动手将头饰从乌黑的秀发间一件件摘下,轻轻地放入一旁的珠宝盒里。最后,她竟将足上的一双锦履也脱了下来,赤脚站在了地面上。

“这样可以了吗?”她将手中的锦履放到一旁堆砌的金银珠宝边,看着上座上微愣的女人,她嘴角含笑,“那十三娘您保重,鸢儿告辞了。”

公孙苌看到邓鸢走出揽月楼时也是明显地一愣。

只见,邓鸢身着白色棉布长衫,乌黑的秀发只是用发带简单得束着,如墨般在白衣上流泻而下,赤着的双足似白玉般,在阳光下让人感到暖暖的,柔柔的。

“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可是十三娘为难你了?”公孙苌一边迅速的将外袍脱下披在她身上,一边关切地问道。

邓鸢摇了摇头,朝公孙苌轻轻一笑:我很好。

确实,十三娘并没有刻意为难她,否则她又怎会这么轻易得踏出这揽月楼的大门。

而且即便十三娘不提,她也不想带着那些旧物随公孙苌离开。毕竟,女人总爱幻想美好,不是么?那些不好的记忆,就随着旧物留下吧!

在众人的闲言碎语声中,公孙苌带着邓鸢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幸福。

揽月楼上,十三娘望着公孙苌的马车远去,忽而笑了:“邓鸢啊邓鸢,你以为你将过往的一切都留在这揽月楼里就可以清清白白地离开了吗?说到底还是你太痴了啊!”

不要忘了,进了这揽月楼的女子,即便再清白,也是不清白的了……

数年后,

玉兰阁内,红烛未歇。

女子坐在窗边,望着皓月:“今天,是我要成亲的日子呢!鸢儿,他没有负我,你呢,过得好不好,好不好……”

她一夜坐到破晓,看着长长的红烛终也燃尽,笑了:“刘钰,再点一根吧,好不好?这次,我留住你!”

女子笑的很痴,全然不似平日里的威严。

如果你恰巧瞧见了,便能认出,这是玉兰阁的老板——花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