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楚昭阳确实没有下杀手。
不是不敢,也不是杀不掉,最后关头她还是犹豫了,嗯。
她想到了墨寒卿,曾经墨寒卿忍辱负重只是为了给墨家洗清冤屈,扶持燕澈上位,燕澈毕竟是墨寒卿唯一的外甥了。
哪怕是墨寒卿早已经被这个外甥伤透了心,苏祁的死彻彻底底的让墨寒卿对景帝动了杀心,景帝固然重要,可却一次次在伤他,而苏祁…
再也回不来了。
楚昭阳心中清楚,墨寒卿虽动了杀心,但心中仍然动摇,难以下手,所以,她来做是最合适的。
景帝忽然晕倒便再也没有醒来。
太医们一个个把脉过后面色严峻,面面相聚得不出个结论法子来。
皇上的病太过于奇怪了,完全不知道究竟是为何会昏迷的,身体也没什么毛病,施了针也没能叫景帝醒过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都不敢妄下定论。
“咳咳咳…皇上究竟怎么样了,何时能醒,救不了皇上你们一个个都不必活着了,咳咳咳咳咳…”
林皇后顾不得自己的身子,强撑着过来,守在景帝的榻边,忧心忡忡,连续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后娘娘息怒,娘娘稍安勿躁,凤体要紧”
一众太医们都吓的不轻,人人自危,这可如何是好呐,皇上的病因他们都查不出来,皇后的病也是一日比一日要重。
“楚昭阳呢?让她进宫来”
林皇后怒火中烧,她早已经知道景帝是在楚昭阳离开后便昏迷不醒了的。
好好的人怎么就能忽然便昏迷不醒了呢,楚昭阳从来都不进宫的,她一进宫,一见过皇上便出了这样的事,不是她从中作梗还能是什么。
“是”
摄政王府
皇宫里乱做了一团,楚昭阳却不急,抱着女儿在后花园里赏花。
墨寒卿几日前就已经离开京城了,他与燕忱一起走的,去迎接苏祁的尸身回来。
“定国公世子夫人怎么样了?”
楚昭阳问了一句,沈婉儿自从得知了噩耗便卧床不起,整日以泪洗面,走不出悲痛中来。
要走出来,谈何容易啊。
“世子夫人昨日下榻了,公主放心,为了澜公子和浅姑娘,愉姑娘,世子夫人也会撑住的”
“公主,皇后传您进宫”
宫里的人被引过来。
楚昭阳余光瞥了一眼只说了一句“本宫身子不适,不宜进宫见驾”
“姝儿喜欢那个是吗?,走,咱们过去”
抱着女儿往另外一边走了过去。
“……”
小公公为难,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就这么回去还不得叫皇后娘娘给骂死吗,可是留下…
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啊。
皇后不死心的一批又一批的派人来王府,楚昭阳到后来直接避而不见了。
短短几日的时间,便已经传出了不少关于怀疑是楚昭阳惨伤景帝的传闻流传而出。
楚昭阳也不着急,她的名声早已坏了,声名狼藉也早已经不是第一两日的,如今才要在意的话…
那还真的是太晚了。
三日后
定国公府搭起了灵堂,挂上了白布,满是哀意。
城门外,平南侯世子夫人,南安郡王世子妃一左一右扶着沈婉儿,翘首以盼。
沈婉儿坚持要来,亲自来接苏祁回家。
街道两边围满了百姓,议论纷纷。
谁都未曾想到,京城三大纨绔公子之一的苏家二少爷,如今竟是英雄。
楚昭阳站在城楼上,远远都便瞧见了缓缓行来的队伍,以及越来越近的哀乐。
战场有多可怕她清楚,万分的清楚,其实一路走来,当初若不是她命大,或许也会死在战场之上,像这样被抬回去的…
逝者已逝,可有些人永远不会真正的逝去,因为有人会一生铭记在心。
就像沈婉儿,这一生也不会忘记她的相公,夫君。
墨寒卿,齐毅,燕忱亲自抬着苏祁的灵枢一步步行来,这一幕让不少百姓为之动容。
曾经大雪成灾,虽说银子是昭阳公主和摄政王的,但却是苏祁亲自交到了老百姓的手中。
百姓们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只知道苏祁是在他们最难的时候,救了他们全家性命的人。
“苏世子走好”
“苏世子一路走好”
城中的百姓纷纷跪地迎接,这是他们的英雄,受的起之礼。
“阿祁,回家了”
齐毅,燕忱,墨寒卿三人一样的神情,红了眼眶,异口同声的高喊着。
回家了,兄弟,阿祁,咱们回来了,你的娘子,儿女都在等着你,你看到了吗?
来生来世,定要再做兄弟。
“相公,相公…”
沈婉儿身子顿时软了,不顾一切的扑到灵柩上,泪如雨下,梨花带雨。
“爹爹,爹爹不要澜儿了吗”
“爹爹…”
“哇啊啊哇啊…”
已经懂一点事的苏澜与苏浅跟着娘亲哭,呼唤着爹爹,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叫永远失去,但他们知道大家都说的,他们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年幼不知世事的苏渝则是被吓哭的,抱着奶娘的脖子,十分的害怕。
“……”
墨寒卿看着这一幕只有痛苦,为兄弟的痛苦,也在心受煎熬,苏祁没了,不能全怪景帝,却实实在在是景帝引起的,第几次了?这是第几次景帝做出糊涂事了?
芊芊的事还是没有教会景帝道理。
墨寒卿抬头,望见城楼上那抹红影,京城的事他全部都知道,宫里出的事他也悉数清楚,可是他能怪昭阳吗?
不,昭阳是为他做出来最准确的选择,甚至是为了他而留下了一个余地。
“嫂子,是我的错,我未能将苏兄平平安安的给你带回来”
齐毅毅然跪倒在沈婉儿面前,是他的错,没人比他内心更加的煎熬和痛苦折磨,苏兄被射中的那一剑,其实是为他挡下的,苏兄是为他而死。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的面前,齐毅何等痛苦,多想一起去了,可是他不能,无论再怎么痛苦他都要站起来,撑住,京城还需要他,他还要把苏兄带回京城。
“相公,阿祁…”
这个时候沈婉儿顾不上其他人,只有落泪。
平南侯府世子夫人更是痛苦,相公也受了伤了,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可人都是自私的,至少,至少她的相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