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秋从来就不知道小气两个字怎么写。

虽然殷睿爵这人不大靠谱,但是看在那十瓶白马的份上,一大桌子菜准备的诚意十足。

嗯。

就只是十瓶白马的份上。

拉着临临坐到椅子上,佣人给临临围上围兜,准备好防滑筷和勺子放到他面前。

叶清秋在一旁顶多就是帮忙整理一下,帮临临挽挽袖子。

比起一开始无时无刻都想抱着临临不撒手,一脸紧张无措的样子,淡定从容了好多。

爷爷裁了,临临眼睛好了,她也自由了,住在这里,生活条件也提高了。

所有的事情都安稳了下来。

她也渐渐有了她自己的样子,三年前的样子。

骄矜傲慢,冷漠从容,没心没肺,没人能入的了她的眼。

当初对除了厉庭深之外的所有人都这样,如今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没变,也变了。

一张明艳的脸是三年沉淀多出来的两分成熟温婉。

眉宇间的傲慢还在,却蕴藏了些许已经成型的风韵。

厉庭深的视线就一直没有从叶清秋的身上移开过。

叶清秋拿起筷子给临临夹了几个菜,“妈妈帮你吹?”

临临摇头,“临临自己来。妈妈吃。”

叶清秋温柔地笑笑,摸了摸他的小脸蛋。

“乖。”

就连殷睿爵,都对这个时候的叶清秋不适应。

这个女人,真的跟以前太不一样了。

他想,这三年的时间,叶清秋比他们任何人都成长的快很多。

当初那个傲慢的不可一世,进出门都需要别人照顾,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人,现在居然也可以照顾别人了。

厉庭深很想坐在最靠近的叶清秋的地方,但是最后却坐到了她的对面。

最不会惹她反感的安全距离,又是最能肆意“偷窥”的最佳位置。

殷睿爵看着身旁自家兄弟那副罕见的怂样,摇摇头。

感情这种东西,真是他妈够奇妙的。

他看,今晚这顿饭吃完,这男人回到隔壁,肯定又要失眠。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副长辈想要说话的姿态。

叶清秋淡淡扫了他一眼,“想要花生米吗?”

殷睿爵从她笑意吟吟的眸子里看出几个玫瑰刺儿来,张了张嘴,表情有些懵。

“……还想要点儿酒。”

叶清秋敛眉,“不提供酒水。”

“行个方便,难得一聚。况且……”

殷睿爵挤眉弄眼往厉庭深的身上瞟,“……晚上喝点儿助助眠。”

叶清秋放下了筷子,殷睿爵连忙道:“两瓶拉菲,随便换一瓶酒,ok?”

叶清秋抬头看向一旁的佣人,“家里有二锅头吗?”

佣人点头,“仓库里有两箱。”

“嗯,先拿一箱来。”

殷睿爵:“……”

*

一心想要帮厉庭深助眠,结果到最后,是他抱着酒瓶瘫到了沙发上。

临临吃完饭,叶清秋就让佣人带着上楼去了。

扫了一眼沙发上迷迷瞪瞪说胡话的男人,叶清秋眉眼之间沁着几分阴沉。

“把人赶紧带走,别弄脏了我的地毯。”

她说完,人便已经转身欲上楼。

“清秋。”

叶清秋跨上台阶,纤细白皙的手搭在旁边的扶手上,顿住。

厉庭深扯了扯唇,“晚安。”

客厅里传来餐厅佣人们收拾餐桌的声音,还有殷睿爵哼哼唧唧的低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清秋的声音也轻轻袅袅的响了起来。

“晚安。”

厉庭深的心陡然一跳。

他以前从来没有发觉,有两个字,这么动听。

“叶清秋啊,我还从来……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还有……这么煞笔的一面……真他妈把爷给整笑了……”

直到叶清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厉庭深才收回视线,看着瘫在沙发上的某个人,冷着脸扯起他的衣领,几乎是将他拖出别墅的。

“呃……我要被勒死……好难受……”

殷睿爵最后被塞到了车子里,厉庭深连家门都没有让他进。

肖楚被命令送他回去。

“厉总,下次蹭饭几率大吗?”

掉转车头,肖楚还是忍不住停下车子多问了一句。

不是他一个大男人有多八卦,是因为真怕了厉总三年前和在今天之前的样子。

厉总感情顺利,公司全体员工才有更美好的未来。

一人的幸福,影响的是上万人的幸福。

虽然是厉总的私人问题,可真正意义上已经不是了。

厉庭深垂眸扫了他一眼,缓缓道:“想涨工资吗?”

肖楚愣了一下,“……自然是想的。”

厉庭深点点头,淡淡道:“那就好好表现。”

肖楚:“……”几个意思?

*

第二天中午,清秋庄园的门又被敲响。

叶清秋开门。

厉庭深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前。

手上提着两个玩具箱,“中午好。”

叶清秋倚在门口,微微侧仰着头看着他,“做什么?”

“我来给临临补送礼物。”

叶清秋看着他没说话。

“……家里没菜,顺便……蹭饭。”

“二十瓶拉菲。”

叶清秋敛眸,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回了客厅,门没关。

*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厉庭深每天至少都要来清秋庄园蹭一顿饭。

给临临的礼物堆满了储物间。

然而,人都是贪心的。

叶清秋让他蹭饭,让他见临临,跟他平淡从容的相处。

这些放到以前,足够让他满足。

可……

她没有一次提起过过去的事情,也没有跟他说过以后想要如何,也没说她会不会离开。

一颗心吊在半空,不上不下。

可他也不敢提。

因为过去的任何一件事情,对于她来说,都绝对算得上是死穴。

他觉得,维持现状总比再次把过去的伤疤撕开好。

可是所有的敏感和隐忍,都在一个礼拜后叶笠薰到清秋庄园吃晚餐那天瓦解。

那天,给他打开别墅门的,是叶笠薰。

看到他,叶笠薰皱了皱眉,“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也能做出这么厚脸皮的事情来。”

看到叶笠薰的那一瞬间,厉庭深也在瞬间浑身紧绷起来。

“你来做什么?”

叶笠薰挑了一下眉,看着厉庭深似笑非笑。

“准备走了,过来收拾一下。”

厉庭深提着礼物盒子的手猛然一紧。

叶笠薰侧身,给他让了门。

进去的时候,叶清秋手里端了一盘摆了动物造型的果盘走了出来,显然是给临临准备的,看到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走到那块铺了软垫的地方。

临临正趴在那里看故事书。

眼睛曾经看不到东西,以至于现在看到了,他每天的很长时间都在捧着书看。

叶清秋将果盘放到了他旁边,插起一块梨递到了临临嘴边。

临临张嘴接住,然后坐起了身,“好甜,谢谢妈妈。”

叶清秋笑了笑,声音温柔,“不客气。”

转眼看到厉庭深,临临笑着向寻常一样跟他打招呼。

爸爸已然喊的顺嘴。

厉庭深紧绷的脸色扯出一丝勉强的弧度来。

临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叶清秋。

叶清秋没说话。

因为她也觉得莫名其妙。

他厚着脸皮来她家蹭饭,进门还给儿子摆脸色是在想什么。

是不是她最近给他太多好脸色了?

心头虽然有怒气,但是姑姑在场,她也没有表现出来。

一直到吃完晚餐,叶苙薰要离开的话题都没有提起过。

叶苙薰晚上要留宿这里。

厉庭深拖到半杯茶的时间,临临打呵欠。

叶苙薰侧头看他,伸手摸着他软软嫩嫩的小脸,口气温柔:

“困了?”

临临抬手揉了揉眼睛,点头“嗯”了一声。

叶苙薰笑笑,“那姑姥带你去洗澡,我们早点睡好吗?明天还要早起。”

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厉庭深手掌蓦地收紧。

临临乖乖点头,自己下了沙发穿上小拖鞋,被叶苙薰拉着上了楼。

叶清秋靠在沙发的角落,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神色焉焉,一副慵慵懒懒的模样。

“还有事吗?”

厉庭深盯着她那张困倦的脸,岑薄的唇动了动,她又打了一个呵欠。

薄唇紧紧抿住,盯着她,声音暗哑。

“困了吗?”

一说困,叶清秋又打了一个呵欠,睫毛上沾了些许晶莹。

她坦然点了点头,嗓音温温软软的都是毫无防备和慵懒。

“嗯。”

她实在是困倦极了的样子。

厉庭深静静地盯了她两秒,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叶清秋掀起眼皮,还没把人看清,整个人便被抱了起来。

她攀着他的肩,仍旧昏昏沉沉,开口,声音吴侬软语。

“厉庭深。”

她喊他名字,想带出点危险性,却软绵绵的没几分威胁性。

厉庭深却好像听的很清晰。

“我抱你上楼休息。”

“……”叶清秋靠在他肩上没说话。

厉庭深轻车熟路找到她的卧室,将她放到了床上。

脱掉鞋子,散掉扎头发的头绳,叶清秋一着柔软的被褥和枕头就抱着床头的抱枕侧身睡了。

厉庭深站在床边看她,声音嘶哑低沉:

“不洗澡吗?”

叶清秋“嗯”了一声。

“不洗澡会不舒服。”

叶清秋蹙起了眉,“能不能别烦我?”

她生气了。

她向来起床气很重,在睡觉这方面要求更是高。

厉庭深没说话,盯着她娇嫩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弯身将卧室的灯关掉,只留了床头一盏夜灯。

迷迷糊糊中,叶清秋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渐渐从身后靠近。

那气息像是渐渐逼近的火,热浪烘的她肌肤灼热。

被子里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她大概猜的到厉庭深想要做什么。

厉庭深的确忍不住想要凑近她,亲吻她。

很想很想。

然而近在咫尺,往前一寸便能吻上的距离,他却停下来,明明已经用呼吸吻了上百次,却久久未能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厉庭深的呼吸撤离,然后是轻轻的关门声。

昏暗中,叶清秋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刚刚被厉庭深拉上的窗帘,平静淡漠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又阖上了眼。

厉庭深站在别墅门外,转身望着面前紧闭的大门,鼻间似乎还萦绕着叶清秋的身上软香的气息,脑海里却是叶苙薰要带着叶清秋离开的事情。

刚刚他想要问,几百次想要问。

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又不敢去听那个答案。

如果她真的说要离开,他该怎么做呢?

*

叶清秋昨晚睡得早,迷迷糊糊记得要洗澡却一觉睡到了天亮。

她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掀开被子直接冷着脸走进了浴室。

洗漱完出来,也才不过刚刚要过八点还不到的样子。

她下了楼,佣人们正在客厅无声打扫。

看到她下来,有些意外她今天这么早。

“大小姐早。”

“早。帮我把房间里的床铺换一套新的。”

“好。”

佣人应了一声,顿了一下,叶清秋便已经径自去了餐厅。

她抿了抿唇,抬脚上了楼。

自从跟临临生活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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