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的围棋棋盘,纵横各十九条等距离、垂直交叉的平行线,共构成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盘面上标有九个小圆点,称为星位,ZhōngYāng的星位又称天元。按照棋盘位子,可分为“角”、“边”以及“中腹”。
韩飞这颗白子落在对方棋盘的星位上,老者的黑子则落在天元上。
九个星位,天元居中。老者虽然只落下一枚黑子,却占据了整个棋局的主导。只是,这古纹棋盘十分玄妙,老者那枚棋子落下的时候,他与韩飞都成了棋盘之上的两枚棋子。
低头打量自己,还是人形,没有变成棋子。可是,韩飞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就是那白子,站在星位之上,靠近对方棋盘的边缘,茫然四顾。
天空似乎消失了。甚至,那浓郁的雾气都不见了。周围的山石草木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方天地,横纵十九条光线,光线与光线相交,居然在天地之间形成一个棋盘。
自己站在星位上,站在两条光线的交点的位置。
老者负手而立,犹如君王一般站在天元的位置上,睥睨整个棋盘。
“继续!”老者的声音响起,有些虚幻,甚至有些不真实。
“——”韩飞的脑子有些发蒙,低头看看双手,白sè的古纹棋盒都不见了,自己还怎么继续。
“你就是白子!”老者似乎有些不耐,声音冰冷的提醒,“棋子只是形式,棋盘则是天地。每一次落子,都是自己的下一个驿站。你落子在星位,而且落在我的星位之内。犹如与敌人斗法,你孤身一个人冲进对方的城池。即便你勇武非凡,最终的结果也已经注定了。棋盘就是人生,天地便是那下棋的人。而你,则是那枚棋子。”
“下棋的第一手,犹如人生的第一步。你落子的星位,犹如边疆,我选择的天元位置,则是整个棋盘当中最耀眼的地方。”
“边疆的想要攻陷中心区域,你需要多少步?我从天元位置攻击你,需要多少步?我只要胜出你半子,便是我赢了。犹如修士斗法,我不需要每次都赢你,只需剑尖长出一寸,刺进你的咽喉,我便赢了。”
“棋如人生,这才对弈之乐。你信手落子,看似与人生无关,实则暴露了你的人生态度。散漫的对待一切,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眼前的白sè光线便是那横纵十九条线,你我都是棋子,只需在那交叉的地方跳跃,你便能体会到,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
……
老者的声音那样的不真实,虚无缥缈,断断续续。看似谈论的势对弈之道,实则谈论的是人生处世。
韩飞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老者句句在理,下棋的时候,对弈的时候,自己是在太散漫。
天地是棋局,众生便是棋子。在这一生当中,每个人都不断的变化角sè,黑白交替变化,这便是人生。
与人为敌,那便是黑白对弈。每一次分出胜负,便完成了一盘棋局。
这一生当中。有很多盘棋。可是,放在人生的大棋盘之中考量,那又只是当中微小的一部分。
一盘棋的输赢,不是由一边一角的胜负决定,最终胜出一子的才是人生赢家。那一子,可以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人,也可以是白嫩的儿子,还可以一招一式……
韩飞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何有那么多人喜欢下围棋。
韩飞喜欢下快棋,觉得那样足够潇洒。可是,真正的棋道高手都喜欢下慢棋,每一步都很慢,需要思索很长时间。每一次落子,都会瞻前顾后,统揽全局。
真正的棋道高手,只落一子便赢了全盘棋。或者说,这样的高手每落一子,便已经推演数万次,知道最终结果一点儿都不难。
自己想过吗?
没有!
韩飞将对弈当成娱乐。
或者说,韩飞与老者完全处于不同的层次上。韩飞望着老者的天元位,感觉有些遥不可及。凝视眼前的光线交叉,韩飞推演着行进路线……
韩飞冥想着每一步可能,自己落子在哪里,老者又会怎么应对。刚开始的时候,韩飞并不觉得这有多难。一步一步走过去,抢占一块块土地。
可是,每一次准备收获成果的时候,最终都遗憾告负。表面来看,其实只差了那么一点点,或者说,只差了一步甚至半步。
放在以前,韩飞一定会将这些归结为运气。可是,韩飞现在不会这样想了。甚至,韩飞觉得那样想坚持可笑。
如果将每一个白子都当成自己,将每一枚黑子都当成敌人,那自己岂不是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
每次白子陨落,那些黑子都在狂笑,犹如狰狞的敌人,踩着自己的尸体庆祝胜利。
韩飞想要反抗,可是,每一次反抗的结果都是徒劳的。老者的棋艺jīng妙,即便自己抢占了先机,最后还会因为一时大意,输得一败涂地。
“我输了!再来——”
“我输了!再来——”
“我又输了!再来——”
……
即便韩飞降低了落子的速度,依然还是输。即便韩飞已经可以推演几十步,甚至上百步了,结果还是一样。
与先前相比,韩飞觉得自己的棋艺已经jīng进了。可是,老者的棋艺似乎也在提高。无论怎么努力,无论下多少盘棋,最终的结果都一样——失败!
失败!接连的失败!
韩飞已经记不清自己输了几盘棋局的时候,眼前的光亮棋盘居然消失了。
老者也消失了。
韩飞站在那里未动,呆呆的凝望。白sè的光线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
老者不见了。
可是,韩飞却看到了三位黑衣老者。他们先前似乎正在寻找什么,瞧见自己只有,脸上居然闪烁着欣喜的表情。
那种将野兔追丢了,寻找了几个时辰之后,又突然发现了野兔。于是,那三个猎人兴奋的冲过来,冥想着将野兔千刀万剐。
敌人!
三位老者,居然都是圣人境一品,他们那兴奋的眼神当中露出凶光。
他们没有打招呼,无声无息的,双手幻化成掌印,封锁周围的空间发动攻击。
韩飞没有动。
望着那三位老者,嘴角牵动,眼前的天地幻化成棋盘,迅速切割成三百六十一焦点。天元位空缺,韩飞向前跨越一步,抢占天元位,然后抬起了手掌!
轰鸣声响起,惨嚎的叫声震颤着帝者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