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谁让他们偷本大爷的钱来着，我看看啊……"尘凡打开自己的钱袋，"哎呦喂，怎么就剩这么点钱了？我的钱呢？你两个小子是不是藏起来了？"
说着尘凡就把抓着的那孩子，粗鲁地拎起双腿，往下抖落。
"藏哪了？给我交出来！"
另一个孩子见状，早已吓得目瞪口呆，平日里就算遇见恶霸，也就是打一顿的事情，哪有像眼前这个男人这样，把孝子当东西拎的，简直比魔种还可怕。
"孝！型！"
一声惊呼传来，尘凡便见到一名衣着朴素的少女从路边冲向自己。
少女惊愕地看着被尘凡拎在手中晃来晃去，已经翻起白眼的少年，哀求道："这位先生，我弟弟哪里得罪了你，请你多担待，小女子在这里赔不是了。"
"不管，我要把我的钱找出来。"尘凡蛮横不饶人道。
"客官，你差不多就得了，你钱袋本来就没几个钱，刚才打酒已经差不多花完了，就剩几个铜板，真不是这孩子藏了。"酒家老伯又看不下去道。
"啊？"尘凡颇为震惊，看着手里翻白眼的孩子，不由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将他小心放下，"抱歉抱歉。"
那晕头转向的孩子被少女一把抱在怀中，惊恐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
"实在抱歉，孝偷先生的钱袋不对在先，请先生饶恕他这一回。"少女抱着自己的弟弟，充满歉意道。
尘凡随意地摆摆手，摇椅晃地从少女面前离开。
多年之后再回李府，早已是破败不堪，形同废墟。
尘凡满不在乎地坐在堂前的台阶上，沉默地喝着下清冽的酒水。
熟悉的味道让他回想起当年自己也曾偷偷喝过父亲李客所挚爱的这种清酒。
可惜的是，自己还未来得及和父亲喝上一杯，便天人两隔。
尘凡起身，向府内行去，令他差异的是，一路走去，居然不似外头的破败，里面反而像是一个带有生气的聚居地，他甚至看到了衣架上晾着的衣裳。
一名颤巍巍的老者从一间房间中走出来，当看到尘凡这个陌生人时，居然也没什么诧异感，而是开口道："抱歉，此地已无住所，你找别处去吧。"
尘凡茫然地注视着其他一些老者或者妇女在府内行走，甚至还有孩子在破屋之间嬉戏。
为何多年未归，自己的家一群被奇怪的人住了进来？
"先生？"
尘凡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回过头去，果然是先前那名少女，而那两名孩子则是惊恐地躲在少女的身后。生怕又被尘凡折磨。
"你们为何来比？？"尘凡困惑不已地问道。
"这是我们家，为什么不能来？"孝探出头来，憎恶道，"倒是你，赶紧滚吧。"
尘凡咧嘴一笑，知道孝对自己怀恨在心，他倒是不甚在意。
"嗯，先生，我和两位弟弟住在这其中一间房内，先生来我这里做做客也好，给先生倒杯茶赔不是。"说着，少女便领着尘凡往里走。
当少女停下脚步时，尘凡不由露出笑意，少女居住的，正是他当年的房间，推门而入，屋内的陈设早已不同，但是尘凡仍然能找到些许回忆。
"先生，抱歉，我们这里只有水，买不起茶叶。"少女端了一碗清水给尘凡。
尘凡笑笑，示意先将碗放下。
"酒鬼，你不喝就赶紧走，这里才不欢迎你。"孝恨恨道，一旁的另一个孩子型胆怯地拽拽孝的袖子，让他少说几句。
"这里，怎么住了这么多人？"尘凡不以为意地走到门口，注视着自己家中变成了一派小村落的奇特景象。
"先生第一次来此地吧？这里的居民皆是一些无家可归之人，听老人说这宅子本是当地一大户人家的，可惜遭人陷害，家破人亡，再后来，这里慢慢成了接纳无处可住的穷人的地方，就是门庭未曾整理，也算是做个小小的掩护，免得官家来收地，而我姐弟三人来这里大概也就一年时日。"少女耐心地解释道，"先生也在找地方住吗？要不替你问问？"
"无妨，这样也好。"尘凡摇摇头，拎着酒葫芦便要离开。
"什么叫这样也好？好像这是你的宅子一样，还不是个烂酒鬼。"孝躲在门外，冷哼道。
"孝，别胡说。"少女跟着尘凡出门，抱歉道，"没教好弟弟，请先生见谅。"
"魔种的军队现在和唐军对峙，安禄山抽不出身来清理边缘城镇，然而这是一场持久之战，很快他就会派出小部队来此，你们还是早作打算，前往长安亦或是江南之地才是活路。"尘凡慢悠悠地走在自家的院子里，随口道。
少女却苦笑道："谁又不想活命呢，若是能走早就走了，只是我等穷苦百姓，如今尚且是苟且偷生，这背井离乡的，怕是活不下来。"
"也有理，听你说话得体，看来读过几年书？"尘凡好奇地望向少女。
少女点点头道："家父是个秀才，自小便跟着他读书，自从他过世之后，为了温饱，只能把书籍都卖了换钱，两个弟弟虽不是血亲，但感情甚好，不能饿了他们。"
"若是有什么麻烦，可以来镇外西面一处坟前寻我，当然，我没钱。"尘凡摆摆手，哼着小歌离开。
"先生，小女子名叫浣之，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尘凡微微一顿，笑眯眯地回头道："我叫尘凡。"
看着离开李府，远远而去，摇椅晃的背影，浣之愣愣出神，一脸的不可思议。
本来打算为苏烈守灵一些时日便离去，但是因为李府的事，让他难得犹豫。
倒不是因为自己家被人占用，父亲李客本也是个温和心善之人，若是他在天之灵知道自己的宅院还能给一些穷人作为庇护，也应该会感到欣慰。
尘凡担忧的，是魔种大军，这里的百姓若是维持现状，终究难逃厄运。
他想要改变什么，但是自己孑然一身这么多年，又能如何改变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