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了？！留活口，本将军要亲自剥了这当世剑仙的人皮！”史朝礼兴奋不已，但他也没有蠢到立刻冲向前线，他不需要和什么剑仙当面过招，他只要一个油尽灯枯，满足他杀戮欲望的半死尘凡而已。
尘凡的长发满是血污，几乎贴在他的面部，只能看到他痛苦的张着嘴，其余满是阴霾。
任凭他剑术了得，寰宇之内所向披靡；任凭他道行高深，大唐少有的散仙境界；任凭他纵横捭阖，倨傲洒脱任我遨游……
他终究还是一个人，只要依然存活在大地之上，他便无法算作真正的超脱，散仙亦不过是对超常之人的尊称而已。
从一个月前开始，他已经和边境上无数的魔种不断地交战，除了偶尔停下来喝两口酒水之外，他几乎没有得到过一点休息，今日更是击溃一支魔种部队之后直接面对史朝礼的数万大军，而如今距离史朝礼，却仍有千步之遥，这千步之内，更是有着令人寸步难行的数万大军。
尘凡败了？
一生骄傲，从不低头的尘凡，不论是剑术亦或是诗句，从未败过任何一人，超脱于世间，俨然是真正的天人一般，可是他还是沉沦在仇恨与杀戮之中，失去理智地独自面对五万骑军。
也许换别人会另做打算，找其他机会刺杀史朝礼，但是如此一来，尘凡还是尘凡吗？还是那个天子呼来不上船的尘凡吗？
“哎呦，你这么惨呀……”
尘凡眼瞳一缩，那成千上万的士兵消失不见，耳边的喊杀声逐渐远去，黑暗包裹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人间的我，居然如此弱小吗？”
紫蓝色的长发，英俊邪异的脸庞，轮廓锋利，眼眸狭长，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他身穿厚实的皮裘，腰间悬着一盏精致的元魂灯，最让人惊讶的，是他长发间，那对雪白色的狐耳。
“你是谁……”
尘凡开不了口，但是他的内心却能与眼前的男子交流。
男子笑着，肆意狂妄，一如当年的尘凡，或者说，除了那对狐耳之外，他的一切都如年轻时的尘凡。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什么意思？”
“也罢，我在青丘待得够无聊的，偶尔活动一下筋骨也好，况且也不能让你这么快就死去，否则，将来渡劫飞升，我们魂魄不完整，可是要吃大亏的，看好这一招。”
尘凡瞪大了双眼，男子开始挥动起长剑，口中念念有词：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尘凡能够感觉到一股庞大又熟悉的力量涌入体内，几乎就要冲破黑暗，很快他听到了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以及铁链化作齑粉的破碎声，他的手脚已经能够动弹，太白剑也恢复了灵力，而黑暗之中的男子，舞剑之中，徐徐化为虚影。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剑气冲天，刺破苍穹。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尘凡乘风而起，剑气四溢，散仙之力，充斥于天地之间，世间凡人无法阻挡，那些挡在尘凡身前的士兵，尽数被剑气撕碎。
距离史朝礼，还有八百步！
千军万马，不堪一击。
七百步！
无数性命，化为死灵。
六百步！
能人异士，灰飞烟灭。
五百、四百、一百……
史朝礼，近在咫尺！
……
西域戈壁，烈日当空。
唐僧与猴子缓慢地行走在荒芜的大地上，在这方土黄色的世界里，似乎所有的生命消失不见，化作了尘土亦或是尘土下，掩盖的残骸。
饥渴难耐的唐僧骑在白马之上，抱怨道：“悟空啊，该歇歇了。”
猴子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地问道：“你除了说歇歇之外，还会说其他的话吗？”
“阿弥陀佛，当然有，为师饿了。”唐僧不以为然地双手合十道。
“好吧，那我去化缘。”猴子冷哼一声，说着便要离开。
“等等！”唐僧看了一眼在不远处，被吹开的尘土下，那不知是何种动物的白骨，咽了口口水，“为师还是忍忍吧，也许很快就要下一个驿站或是人家了。”
“那就快些走，不然太阳落山了。”猴子点头道。
“等等，为师骑马骑得双腿酸麻，需要停下来歇息歇息，你扶我下来，我腿动不了了。”唐僧在猴子的搀扶下，狼狈地坐在一块岩石上，小口地喝着水，以此充饥。
“悟空，你说我们离西天还有多远？”唐僧询问道。
“你昨天不是才刚问过？还远得很。”猴子转过头来，一边嚼着香蕉一边回答道。
“哎，并不是为师啰嗦，而是……等等，你为何会有香蕉吃？！”唐僧诧异地盯着猴子手里剩下的半根香蕉。
“自然是俺老孙省吃俭用留下来的。”猴子在唐僧面前晃了晃，得意地笑道。
“悟空，你是仙体，而为师不过一个凡人，不如……”唐僧饥饿地看着猴子手里的半根香蕉，咽了咽口水道。
“好的。”猴子一口便把香蕉全部吞进了嘴里，“本想这半根给师父，没想到师父如此谦让，俺老孙便不客气了。”
唐僧气急败坏，若非顾忌自己也算是得道高僧，不然必回破口大骂，当也想开口训斥两句，刚要出声，目光却瞥到，天边尽头，正有一道人影向此处赶来，这茫茫戈壁，一路上都是空无一人，这突然出现的身影，令得僧人有些惊恐，急忙呼喊猴子道：“悟空悟空，你看，那是不是魔种妖精？！”
“一惊一乍，这西域本就是魔种的地盘儿，出现一两个魔种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猴子不以为然道。
“可是那身影，步伐未免也太快了些吧？”唐僧还是惊道。
“那一定是风沙刮着人，一路相送呢。”猴子嘲笑道。
“不是，是真的极快，快到……”唐僧张开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原本还在天边的身影，越来越近，他清晰地看到对方脚步沉稳缓慢，可是这看似缓慢的迈步，却在下一刻，前进了百丈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