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盛的手停留在铁门上,虽然盛彼岸尽力压抑住自己的声音了,但是隔着窄窄的一扇门,他还是什么都可以听见。

这个时候,还是需要她自己走出来的。别人说得再多也没有她自己努力一下来得实在。

时盛的手,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他什么忙都帮不到,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时盛听着里面低低的哭声,听得他整个人心态都不好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冲进去,一把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彼岸,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

也许是第一次看到时盛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盛彼岸居然觉得他有些可爱,只不过眼睛哭得有点肿,好像都看不清面前的东西了。

伸手揉揉眼睛,“师兄你放心吧,我才不会……我还没找到凶手,我才不会怎么样呢!”

时盛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我们回医院吧。子易,谢谢你。”

萧子易靠在门边上摇了摇头,“谢我就不用了。”继而转头看向了盛彼岸,“盛小姐,你应该庆幸,在这种时候他们都相信你不是真正的凶手。我也希望你不是。希望你们的坚持和真相不是相悖的。”

看完之后,盛彼岸又回到了被监控的病房。要不是她的伤还没好,她现在应该待在警察局才对。

时盛坐在椅子上给盛彼岸削苹果,她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等时盛递过来的时候,轻轻把他的手推开,“师兄,你吃吧,我不太想吃……”

时盛也不勉强他,“好吧,那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好好地睡一会。”

时盛给她拉了拉被子,“那就睡觉吧,我在这儿给你看着,安心睡吧。”

盛彼岸侧躺着看着时盛,男人目光扫过去,“你别看我,快睡觉。”

“可是你这样坐着,我很不爽哎……还好病床比较大,你要不要睡上来?”盛彼岸扶着床沿往后面挪了挪,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师兄,你和一起睡吧,我现在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不然我睡不着。”

心里慌慌,一颗心吊着到现在都还没下来过。

时盛躺在盛彼岸边上,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她,盛彼岸的头刚刚依偎在他胸膛上,时盛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安慰,“我不是说了吗?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呢!如果你不想出省,咱们就不出省了。”

“师兄,你想出省,是不是就是怕字母军团对我下手啊?”盛彼岸窝在他胸口闷声说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四的身份了?”

时盛沉吟了一会,“我们只是推测,并不是说他一定就是。我也希望,白四知他不是。如果是的话,彼岸,你会怎么面对他?”

“平时怎么面对,现在还是怎么面对。”盛彼岸闭上了眼睛,“不管小四的身份是什么,我这里他就是我的朋友,就是小四。永远都不会变的。”

时盛摸了摸她的头发,“彼岸,睡觉吧。”

“师兄,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盛彼岸伸手握住了时盛的手,抬着眼睛看着他,“你不会和我梦里一样,离开我的对吧?”

那两场梦在盛彼岸脑子里依旧是记忆犹新。和上次他做过的一样,因为小四,时师兄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了。

“都说了是梦了。美梦是会成真,这样的梦和现实是相反的,证明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盛彼岸皱皱鼻子,“师兄,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专挑好的……”

时盛宠溺地挂了她鼻子一下,“不然我还能怎么样?难不成告诉你,我以后一定会离开你的,这样吗?那样的话,我看你等会都睡不着了吧?”

“何止睡不着啊!眼睛都不知道得瞪多大了!”盛彼岸的眼神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手也不自觉地收紧,“可是师兄啊,我上次的梦……似乎全都应验了。我爸妈被人杀了,我被当做是嫌疑人……接下来,我就要上法庭……”

时盛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彼岸,别想那么多了,你会逼疯自己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盛彼岸等会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觉之前和时盛聊了太多“离开”的话题了,就连他做的梦都和时师兄的离开有关系。

时盛中途想去上个厕所,结果被盛彼岸牢牢地抓紧了手,手指怎么样都掰不开,还一直喃喃自语,“师兄,不要离开我……别离开我……”

时盛只能放弃了上厕所的想法,同时又觉得有些苦笑不得,“小傻瓜,在你心里,我难道是那么没用安全感的人吗?”

男人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平躺在床上,虽然床不大,但是两个人睡着刚刚好。不像是家里的床,那么大,盛彼岸还经常乱滚,他需要一直抱着她才行,一松手盛彼岸就滚开了,这样睡着,感觉心的距离都近了不少。

大伯,时父时母……字母军团的目标,是彼岸吧?因为白四知?时盛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字母军团助手,关键他是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他时盛,也不过只是个大医院的医生罢了,那些杀人如麻的凶手……

难道真的要和白四知说的那样,和他合作吗?

那天在医院的天台,白四知就是为了和他说这个。

“时医生,我想你是误会了,上次彼岸和我说过,如果真要在我们两个之间选一个,彼岸选的人肯定是你。我并不嫉妒你,因为我不爱她,我对她,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我也很幸运,可以有彼岸这样的朋友,她把我看得那么重要,我自然也把她看得重要。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不利于彼岸的事情。”

“我还想和你说的是,他们是绝对不会停手的。如果你真的想保住彼岸,那我想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要不要和我合作?两个人,和一个人,哪个胜率大,你应该清楚吧?”

时盛站得远远的,单手插兜,对着白四知抬抬下巴,“你是他们那边的人,我该要怎么相信你。”

“就凭我把彼岸当作我心里最重要的人。”白四知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号码,“这是我的号码,别人都不知道,如果你想好了,就给我发短信。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时盛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条放在自己眼前,一只手枕在脑袋后面,“白四知,我要相信你吗?”

——

“嗯……”盛彼岸眨眨酸涩的眼睛,脖子也疼,伸手摸了摸自己边上,可惜没有摸到时盛的人,“师兄去哪儿了啊……”

盛彼岸慢慢坐起来,天还没亮,窗户外面还是暗暗的,盛彼岸眯了眯眼睛。

妈!窗户边上还站着一个人?

盛彼岸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师兄?”

窗户边上的人慢慢转过了身子,脸部的轮廓很熟悉,但是不是时盛。

盛彼岸立刻就警惕了起来,捏紧了被子,“你是谁?”

身影一点点向盛彼岸靠近,“彼岸,是我。”

她差点就要叫人过来了,一听是白四知的声音,她立刻就把涌到喉咙处的叫声给咽了下去。

“小……小四,你……你怎么会过来的……”

“彼岸,你现在是不是很不愿意看到我?”白四知在黑夜中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是你要相信我,伯父伯母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下手的对象会是你的父母。”要是知道,他拼了命都会阻止、不会让事情发生的。

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盛彼岸迟迟都没有回响。

白四知低下头,意料之中,不是吗?

“彼岸,我就来和你说说话,确认一下你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白四知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自己生活穿来了细小的声音,“小四,我相信你。”

白四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盛彼岸很快就加大了声音,“小四,我说我相信你!你让我那天开着手机,其实是怕我出事吧?我知道,你不能直接告诉我,你也有你的苦衷。师兄和我说了,那天晚上我出车祸的时候,是你来接我们去医院的。小四,你还在关心我、在意我,你不曾想过害我。我用心对你,你用心对我,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

白四知咬了下唇,“彼岸,你……你真的还相信我吗?”

“相信!”盛彼岸没有一丝犹豫,立刻脱口而出。

白四知勾起唇角笑了笑,“彼岸,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太傻,太天真了。可是,你这份傻和天真,让我……”让我更加地想要护住你,你给我的温暖,我定会回报给你。

“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彼岸,我也有事情和你说。我其实就是字母军团里的一个,代号h。”

“小四!你疯了吗!万一有人监听怎么办?那你不就惨了吗?”

“彼岸,你听清楚,我是字母军团的一人,代号h。其他人我不能告诉你,但是请你记住我的,我是h,以后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到你。这个,不要告诉时盛。”

盛彼岸愣愣地点点头,虽然她没有听懂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白四知抿了一下唇角,快速地走到了盛彼岸面前,伸手抱了她一下,很快,盛彼岸整个人都猝不及防。

等她反应过来,白四知已经打开门走了。

“哎.......”盛彼岸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呢!怎么这就走了啊......他在字母军团的代号,有什么用啊?

她还愣在原地的时候,时盛拎着袋子走了进来,看到盛彼岸傻傻地站在那儿,还责怪她了一番,“彼岸,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的吗?”

子易说了,如果得到医生的允许,她可以出院了,就要去警察局了。

小四过来,师兄不知道的是吗?

盛彼岸讪讪地笑了两声,举起自己的手臂左右活动了一下,“没什么……我我我有点儿睡累了,下来走走……”

“走完了就上去吧,我给你买了东西。”

“每天躺着,都躺成猪了。”

时盛一个字都没讲,是她自己不知道,她这几天到底瘦了多少。脸颊也凹下去了,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就在这短短几天之间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才服挂在她身上,就好像孝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

虽然每天躺着,但是她饭量和以前比起来,小的不是一点点。每天晚上掺几筷子就说自己吃饱了,他有时候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组织语言。

脸上也不能表达出来,盛彼岸自从醒了之后,心思仿佛细腻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打击太大了,导致她对外面的发生应激过度。每次他的表情有小小的变化,盛彼岸立刻就会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盛现在好像给自己带上了一个面具,小心翼翼。不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彼岸。

盛彼岸蜷缩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时盛,“时师兄,你刚才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跑了。”

“我怎么会跑?”时盛笑了笑,“要喝什么粥?皮蛋瘦肉还是白粥。”

“当然是皮蛋粥咯~白粥太难喝了。”

时盛还特地从家里带来了保温杯,去店里买的时候直接装在了保温杯里,装在塑料碗里对身体不好。

“小心点喝,还有点烫。”

“哦好。”

盛彼岸一边喝,一边拿着眼睛瞅着时盛,时盛伸手捂了一下她的眼睛,“不许看了,你这么看着我,我都要害羞了。”

“如果我不看着你,下一秒你就走了怎么办?”

时盛对于她的忧心表示理解。这几天,盛彼岸已经问过无数遍这个问题了,时盛都已经开始怀疑,盛彼岸可能是得了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了。

有点像是焦虑症的前兆。不过他还只是猜测,没有真正去求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