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所说的孽缘是指……”
玉苏理了理华鬓,犹豫半晌,开口讲道∶“是那王氏和周家少主的孽缘,亦是玉娘的孽缘。”
“您是说,他们三人有情劫纠葛?”
“没错,三百年前,玉娘遇见了那一世还是个穷书生的周家少主——汪晟,这一遇见就一发不可收拾。她扮作青楼女子,汪盛便被她迷住,和他的未婚妻子赵氏解除了婚约。
我本以为她和那汪晟厮守一生也就罢了,谁知她竟不死心,寻到了汪晟的转世。可也巧了,这一世汪晟的妻子也是那赵氏的转世。她扮作姑子,竟又将那汪晟迷住了,赵氏被她逼的投河自尽。
到了这一世,我是千拦万拦,她到底还是找到了汪晟的转世——周思远。她一入周府,到昨日才回来,一言未发,若非你们来到此地,我也不知这王氏险些被她害死了。”
玉苏将玉娘和、周思远和北斗仙子的三世情缘纠葛娓娓道来,灵引子听完唏嘘不已。北斗的情劫坎坷,竟是因为这中间有个玉娘。世间最难说的便是男女情爱,谁对谁错又如何判定,当真是孽缘啊!
“其实,王氏是天界司灵星君女儿北斗仙子的转世,北斗仙子有三百年的灵劫,敲就是三世情劫不料遇见了玉娘。”灵引子言语间尽是感慨之意。
玉苏眸中闪过讶异之色:“竟是这样,怪不得那赵氏也是三世都和汪晟纠缠。看来,玉娘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
万无疆玩转着白羽扇听了半晌,此刻收了扇子对玉苏问道:“苏姑,可否告知我等,玉娘的下落,北斗仙子此刻命在旦夕,唯有玉娘能救她。更何况,若是玉娘害了历灵劫的天界仙子,恐怕免不了受天界责难了。”
玉苏略带皱纹的面庞满是纠结之意,揉搓着双手并未开口。
“苏姑,玉娘若是放手,救了北斗仙子,说不得我有办法让她堂堂正正的入花族本家,入百花宫”
灵引子的一席话算是说到了玉苏的心上了,多年的养育,玉苏早已将玉娘看作亲生女儿一般,心头最大的愿望就是玉娘能入花族族谱,修行正道。
“灵姑娘若能办成此事,想要玉娘做什么,我都竭力劝动。”
玉苏引灵引子三人绕到幽兰院的后院,湖畔处,玉兰花丛中,身着紫衣红牡丹花纹襦裙的玉娘坐在石桌边。
玉娘听到灵引子几人走过来的动静,抬头一瞧,便要转身离去,却被玉苏叫住了:“玉娘!灵姑娘并非对你不利,且先听她说几句。”
灵引子坐到玉娘身边的石凳上,深吸了一口气:“好一处幽兰深处!单看这玉兰花,也知玉兰一族皆是清雅幽致之人。”
“你……也喜欢玉兰花吗?”玉娘对灵引子的防备渐减,侧着身问道。
“你可知玉兰花还有花语?”
玉娘拿不准灵引子究竟要说什么,似是而非的轻轻点头。
“玉兰花语——真挚纯洁的爱,百花之中,若说品行最高洁纯净的,那莫属玉兰。可惜了……”
“可惜怎样!”瞧着灵引子好不哀叹的语气和眼神,玉娘匆忙问道。
“可惜玉兰余族皆习妖术,似你这等玉兰一族的后人,也是耍阴招、陷害无辜的无耻之徒!”灵引子欺身凑到玉娘面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你!”玉娘拍桌而起,对着灵引子怒目而视。
顺手摘了一朵玉兰花放到鼻尖嗅一嗅,灵引子头未抬,语气懒散的说道:“怎么,这便恼羞成怒了?你扪心自问,赵氏及其转世可是因你凄苦一生,你又敢说你从未对汪晟用过令人不齿之手段?你又如何敢说,配的上这满园的玉兰花?”
玉娘颓然坐到石凳上,没错,她做不到问心无愧,这几世的纠缠,说到底她并不快乐,赵氏和汪晟也不幸福。为何呢?大抵是因为心底的执念吧。
“阿引,难道不是因为那周思远自己朝三暮四,移情别恋吗?”阿强摸了摸后脑,仍是不解。
“若非我闻到了那勾人的味道,怕也是觉得这周思远品行不端,朝三暮四了。玉娘,花族的迷心散果然厉害,就是……侵蚀凡人精气,太过霸道!”
玉娘颓然一笑:“不过是不入流的下三滥东西,它能迷人心智一时,却迷不了一世。霸道?若是用它能换来汪郎和我厮守,也算值得。只是,只是纵然我用了那东西,他也不愿和我厮守!
第一世,汪晟将我娶进门后,迷心散渐渐失灵,他见我厌烦至极,终日到尼姑庵外叩求赵氏的原谅。第二世,那赵氏明明已经死了,他仍是无法和我厮守,竟随她一同去了。到了这一世,思远都亲眼看见王氏妖化,却还是常在梦里唤她的名字。为何,我究竟哪里比那赵氏差!”
玉娘面容戚戚然然,如珠玉般的泪珠滚滚落下。
“不是差,这原本就无所可比,只是因为你并非那个人而已。你如此纠缠,只不过是放不下那执念罢了。可是又何必呢,苦了他人,也苦了你自己,更失了玉兰高贵出尘、真挚纯洁的品质。”灵引子将手中洁白胜雪的玉兰枝送到玉娘面前。
玉娘伸出素手,接过玉兰枝,清香入鼻,萦绕心头。她嘴里喃喃道:“高贵出尘、真挚纯洁……”
“玉娘,莫再纠缠了,纵然不是为了你自己,也想一想我,想一想你母亲,想一想神君,我们都不希望你被这痴念所累!”
玉娘猛然抬头,泪眼朦胧之中,她看到了玉苏略显苍老的容颜,眼光深邃,但是满是关爱之情。她将汪晟当作执念太久了,竟都忘记了她身边真正关心她的人。
将眼角的泪水拭去,玉娘正色对灵引子说道:“灵姑娘,你想知道什么,或是让我做什么,请说吧。”
“玉娘果然还是心地纯善,此时悔悟,为时未晚。其一,我想知道你究竟在王氏身上做了什么,使得她的真身灵气显露?其二,你是如何将王氏变作妖物的?”
玉娘微张着嘴,略显惊讶:“真身灵气……这是何意?”
“难道你不知王氏其实是天界北斗仙子转世,此次是要历三世灵劫吗?”
“我并不知此事!怪不得,怪不得这三世汪晟的妻子都是她。我当真糊涂!竟然扰乱了天界之人的灵劫!”
灵引子摆了摆手:“一切皆是注定,算不得扰乱。那你究竟在王氏身上做了什么?”
玉娘从袖中掏出一小包粉末状的东西,交到灵引子手中:“我每日为王氏做膳食补品,都加了这个东西。这是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交给我的,至于让王氏妖化,也是他交给我的一个灵术,说是要王氏吃这药满一个月才有效。”
灵引子听到道士这个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九月庄的那个无量老道,于是她将无量的衣着体貌对玉娘一说,果然得到了玉娘肯定的答案。
“傻孩子,他教你的那不是灵术,是妖术啊。人心险恶,你要多留几个心眼啊!”灵引子拍了拍玉娘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