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楚安怡未婚嫁,又是在庄子上病逝,她的丧事一不能大办,二她不能葬入楚国公府祖坟。

对于这个早夭的女儿,楚国公做主破例允许将她葬在祖坟附近。

明香苓却拒绝了,直言就在庄子附近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让楚安怡长眠。

夜色来临,浓墨的黑幕将一切笼罩其中,冷风幽幽荡过白幡飘飘的灵堂。灵堂上,除了明香苓与柳嬷嬷主仆外,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

这情形瞧着,难免令人凄凉又心酸。

明香苓跪坐在棺木旁边,却似没感觉一样。是她一力拒绝让下人来守灵,也是她一力主张,楚安怡留在世间的最后一晚,由她陪着走完。

此刻她脸颊泛红,精力充沛,一点也不似悲伤过度的样子。

柳嬷嬷一边小心仔细擦拭着楚安怡的旧物,一边轻声劝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往前看,四小姐一定不希望你太过伤怀的。”

“我没事。”明香苓拿上贡的锦缎轻轻拭着一个陶人,动作是那么温柔,目光是那么慈爱。

她边拭边柔声道,“这是安怡五岁那年,过年时非要用自己的压岁钱买下这彩陶,说是这陶人一个人过年孤单。”

“往后有她陪着,陶人就有伴了。”

明香苓微微含笑,柳嬷嬷望着被她拭得一尘不染的陶人,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夫人……”柳嬷嬷咬了咬唇,含泪规劝,“我们把四小姐喜欢的物件,都放下去陪着她。”

“以后她在地下,也不会孤单的,你就放心让她走吧。”

“以后、以后……”明香苓停下擦拭的动作,空洞的眼神落在漆红棺木上,“她再也不能陪着我,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柳嬷嬷,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陪她说说话。”

柳嬷嬷哪里放心,“可是夫人?”

“没什么可是,你走吧。”

“安怡是我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明珠,我想安安静静独自送她一程。”

“你放心,安怡走了;还有那么多人活着,我怎么会犯傻轻生?我一定活得好好的,比他们任何人都好。”

后半句落下,她诡异泛红的脸颊竟呈出十分阴森可怖的笑容来。

柳嬷嬷看得心头一惊,一种毛骨悚然之感蓦然蔓延全身。

她低下头,轻轻道,“那奴婢先出去,夫人若有需要,尽管叫奴婢。”

明香苓垂着眼皮挥挥手,柳嬷嬷轻手轻脚出了灵堂,只在门口待了片刻,就害怕得咽着口水匆匆离去。

“安怡,这是你最喜欢的拨浪鼓,娘也给你带到下面玩好不好?”

她低语呢喃,将堆在脚边的旧物一一擦拭干净,再整整齐齐放入红棺内陪在楚安怡两侧。

“你别怪娘狠心,”她俯身拂开楚安怡脸上的发丝,动作要多轻柔有多轻柔,“若是让他救了你,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你当初怎么那么傻,见着一个年轻男人就交了心?这是他们的圈套啊!”

“我悔恨当初怎么没有当机立断将你们拆开,以至……你年纪轻轻就香消玉陨。”

“傻闺女,如果可以,娘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你。”

“可他不行,他和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