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痛的大叫,打掉钗子,运了一掌将她打飞出去老远。

眼瞅动静太大会惊扰到附近街道的官兵,刺客丢下剑,飞上屋檐,落荒而逃。

胡同倏然间恢复平静,唯留下打斗的一片狼藉。

虽未知晓来者何人,不过幸好,刺客已经走远,但说不定下次还会突然冒出来。

三世子并未幸免,左肩被刺客狡猾刺伤,未伤及要害若想休养痊愈尚为好久。

他再次出手相救,算起来,这人情已然欠下了第三次。

偏偏她遇到危险,敲出现的人皆是这个萍水相逢、神秘高冷的三世子。

枝菱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检查他的伤势,三世子的鲜血淋漓染透外衣。

她吓得心扑通扑通,束手无策不知找谁帮忙是好。

“你不要晕啊。”

枝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扶起他,连带自己身上也被染了血,倒生怕他失血过多栽倒下去。

“为何……为何每每与你在一起……皆会遇到祸事?”三世子苍白的唇一张一合,眉心隐忍,不忘吐槽。

难道他是今天才发现么。

第一次初见她,只觉她身材娇小,模样清澈秀美,不懂规矩误闯厅堂被大夫人显些杖毙。这世上那么多女子妩媚做作,他只留意了她一双干净的眸,便有心向姑母求情。

第二次,他知晓她唤枝菱,名字有趣,岂料再不久相见竟发现她被狼狈绑在柴房自生自灭。他救下她,她却说得罪二姨娘才沦落凄惨。

第三次,祸事一次比一次严重,也不知到底与谁结下梁子招惹来灭顶之灾。

是该说她过分招夜是该骂她单纯不畏惧权势的勇气呢。

“你错,祸事永远都是不请自来的。”枝菱翘起小嘴扶牢他缓缓前行。

“你若未得罪谁,那刺客杀你个小丫头有何用?”不晓得是无语还是痛,他的额头冷汗层出,抿唇带着眼角寒光睨了她一眼。

台阶之上便是王府,枝菱忽视了他的问题,在瞅见门口两个侍卫时喜不自胜,俨然似看见了救兵一般招了招手。

这一路,枝菱这弱小的身子骨连拖带扶着他,背脊柱都快直不起来了。

那两个侍卫看清他们二人惊恐万状大呼:“三殿下”。

“快,快带殿下回府止血!!”她喘着气喊着,歇息停下脚步等他们过来。

不敢拖延半分,一个迅速背起世子,另一个急忙跑去后院通报。

三世子的面越发惨白,刚回屋便乱成一锅粥。三个丫鬟许是未见过这血腥场面,急巴巴跺脚,一副不知从何侍奉起的焦灼样儿。

“姑娘,殿下怎么好端端受伤了?”

“殿下居然伤的这么重!可怎么办啊?”

“若王爷知晓殿下受伤,说不定会怪罪到咋们头上呢!”

……

她们三人左右不离殿下二字,又惊又怕不晓得在琢磨什么。

枝菱瞧着人多晃悠委实碍事,立即叫来三人聚集分配任务郑重其事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别耽搁了。你,去烧热水!你,去请大夫!你,去拿把剪刀过来!”

三个丫鬟各自依照吩咐飞奔而出,枝菱关好窗避免他此时体虚又被寒气侵体。

“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三世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她柔和娟秀的脸,眸子似泉水澄澈。

明明流血那么多,当血不值钱么。

她明明亲眼看见刺客那么长、那么锋利的一把剑就那么刺过他的肩,怎么可能会没事。

反正流血了就一定不能耽搁,流血了就是大事!!

彼时,三个丫鬟各自做好吩咐的事情回屋。

热水已经准备好,大夫已经出发在赶来的道路上了。

珠琴递上一把剪刀,枝菱坐在床沿,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大剪刀愤愤道:“流血多是会死人的!”

三世子的表情不卑不亢,仿佛从未受伤那般冷静安详。

枝菱亲手操刀小心翼翼剪开他左肩上的多余衣物方便擦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深陷肉里,看的令人不寒而栗。

“嘶~”三世子被她剪衣服牵动到伤口剧疼倒吸一口气,“你动手若是再不慢些,我怕是失血过多休克前就被你整得已活活疼死了!!”

他在心底咆哮:除了吃和蒙头干活,她还会做什么!

枝菱在脑里念叨:他是我恩人,哎,算了算了……

闻言,枝菱灵巧带笑轻轻捏了热毛巾擦了擦他方才因疼痛猛烈汇流的汗水。

“宁儿!”

“阿宁!”

屏风后走出来收到通报急忙赶来的八王爷,他带着痴傻二世子惊慌失措边呼边凑上前。

瞧见小儿子身上的伤如怒如慌,屋内所有侍女目睹王爷严肃脸连忙下跪叩礼。

大夫及时赶到,提着药箱行个礼上前为为其把脉。

“父亲,儿臣没事。”

三世子虽有心安慰,但王爷依旧着急,阴锐的目光似嘲若怒恨恨睨了枝菱一眼,仿佛她罪大恶极。

“哎!我记得你呢。”二世子啃着苹果嘟囔着嘴,一蹦一跳如想起什么般指着她雀跃欢呼:“你是和我躲猫猫的那个……嗯……那个小仙女……你快陪我玩陪我玩……”

小仙女?

枝菱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多了个这样的称号。

二世子缠住她的胳膊非要陪着玩耍,众人脸色一阵怪异,王爷的面色更是难看。

“小仙女?”王爷咬牙切齿道出这词,冷哼一声负手威严引得大家屏气凝神,“你这个妖女几次在萧府闯祸,如今居然蛊惑二殿下称呼你为仙女,真是大胆!”

“奴婢不敢……”

枝菱紧张跪在地上,却不敢多加辩解,生怕说错话增加王爷的怒火。

“三殿下与你外出受刺是不是你捣的鬼?否则你怎会相安无事?”王爷怒眸间似有一瞬将她挫骨扬灰的意思,“进我王府有何目的!若不对你严刑审问岂能对得起我儿所受之伤?”

枝菱抓紧衣角,手心热汗湿润。

她啥都没多说,坏话却被王爷说尽了,好歹调查下也行啊,怎么动不动地就要搬出架子强行动用武力制裁。

“父亲,枝菱一介弱质女流无依无靠,儿臣在萧府救下她才纳入的王府,不存在目的一说。”三世子半撑起身子,关键时刻开下金口。

“哼~”王爷铁青着面色,态度轻蔑上下看了看枝菱,虽并未再提及严刑峻法,但是整张脸难看到炸裂。

她内心唉叹,瞄一眼二殿下。

人家智力如同孩童,哪里知道自己身为世子,随便说的话那么严重。

大夫上完药和纱布,开出一帖药方毕恭毕敬道:“三殿下福泽深厚,所受之伤经止血并无大碍,此方可补失血后损的精气神,疗养一阵自然痊愈。”

“小仙女,你撒谎你骗人你是坏孩子,你都不陪我玩~”

二殿下刚刚被两个丫鬟从她身边拉开,这下趁着大家分神又粘了上来。

完蛋了,他再提一句小仙女,她还有命么。

王爷神之严肃再次探向她,对视间浮现威厉逼迫。

丫鬟、大夫、家丁竖起眉头、不可思议、无比疑诧、若有所思撇撇嘴角,见二殿下搔头自顾自啃苹果,皆又将目光移转到王爷这儿。

王爷见他们等着自己发话,怕是心中早就酝酿好对付她的一千种方法,缓和神色唤来较近的两个婢女道,“你送大夫出府!你把二殿下带下去玩耍!”

一句话,两个侍女哄着二殿下携着大夫出了门。

按照药方将药熬好,枝菱在药炉前热的满头大汗。

她盛着样泽焦黑苦味弥漫的汤药缓缓来到三世子的屋子。

不得不说,这药苦味隔着一道窗户都能闻到,

三世子早已躺在床上,闻见这药味更是惹得心烦,肩上的纱布刚被换过,眼角写满疲倦。

枝菱用勺子搅动着药,看他唇色并无血色,心里隐隐生出些许愧疚。

“良药苦口,快快服用吧。”

她学着之前世子喂药的模样,一勺一勺仔细吹过再喂于他口中。

“我自己来。”三世子凝紧面部,自行接过药碗趁热喝完。

“你怪不怪我害你受伤?”枝菱瞧他并未有让她服侍的意思,弱声问道。

三世子淡淡眉头微挑,“我若不救你,你觉得你还有几条命站在这里。”

自然,这点她是打心里明白的,她又不会武功,就像以那刺客的身手来看,怕是早就能死上几回了。

“你说,会不会是萧沐卉误会我们所以对我起了杀心。”

枝菱记得,上次萧沐卉发现她的时候恨不得能掐死她;以萧沐卉被娇纵惯了的性格十有八九暗地寻杀手除之而后快。

如果又要说是年幼追杀的刺客也不太可能,那批刺客根本不会知道她长大的样子。

“也不一定。”三世子推断,他倒觉得萧沐卉身处闺门应该接触不到这种杀人如麻的江湖刺客,“一般来说,刺客收财办事也得看下单的是何人,怎会轻易为了银子冒着被通缉的危险露面。”

枝菱想破了脑袋委实真的猜不到到底是谁对她痛下狠手。

她得罪过二姨娘,可二姨娘不过一个妇道人家,平日也就只敢在府里施展威风。

“你就算得罪过谁,怕是连你自己都未必可知。”三世子的眸闪掠寒气,只由她自己去想,喝完药便重新躺下。

如今下山后,真是哪里都不安全。

见他不想受到干扰,枝菱悻悻退出了房门,敲步行到花苑,花圃旁小桥流水。

世子身边的贴身丫鬟珠琴正立在桥上给湖里的鱼儿喂食。

她经过总得上前寒暄几句:“珠琴!你照顾殿下忙来忙去想来也累了,不如我代你喂食吧。”

“姑娘客气。”珠琴面含笑意,“若我要劳烦姑娘替我干这样的小事,府中旁人知晓还以为我偷懒呢。”

“你是殿下的贴身丫头,任何事都想的极为妥当,难怪会被王爷挑在殿下身边伺候。”

“姑娘说笑了,碧书、听画与我三人一同侍奉殿下。相反,我倒是极不妥帖的那个。”珠琴亮着眸子,继续笑着,“不过自姑娘到来,所接触殿下的时间可比我们近身丫头长多了。”

话尽,枝菱倒觉得奇怪了。

她不过入王府几日,首先啊,殿下与她初见皆是萍水相逢,何况她只是身份低微不讨主子欢喜的小小奴婢,奈何每回关乎性命之忧的危机关头,都是三殿下及时搭救。

转即她又不禁想到萧沐卉发怒时蹦出的一句怨话,怜城……

怜城也曾是世子最亲近之人,后被萧沐卉狠心灭口。

为何堂堂萧府千金要杀个手无寸铁的奴婢!

而且,三世子曾说怜城不过是他随便捡来的一个丫鬟。

“我说珠琴…”枝菱瞄了瞄四周,凑近珠琴身侧压着嗓音道:“你知道怜城是何人么?”

珠琴征住,怪异的望着她。前一秒晴空无云的脸色笑容可掬,后一秒立马笼罩阴霾,仿佛想起什么陈年旧事。

“我只知道她是杨将军的女儿,杨将军一家因受人诬害死于非命,杨怜城是被三殿下救回来才幸免于难。”

枝菱接着问:“后来呢?”

“其实怜城小姐才应该是殿下的未婚妻,他们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可惜怜城小姐家道中落遭王爷嫌弃,萧大小姐又妒忌生恨,便将她丢到河里淹死了。”

枝菱内心打怵,那样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就那样惨死。

萧沐卉心肠宛若蛇蝎,为何还未尝到报应!!

“其实这也算不得秘密,只是谁若提起等于即是揭开殿下的旧伤疤罢了。”珠琴将最后一把鱼食洒入水里,做了个告退的礼数,转身离开。

这世道果然是太可怕了。

枝菱回到侧屋,瞬间毛骨悚然,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萧沐卉也来报复,到时候那真的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她突然后悔来到山下这个丝毫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她的娘亲落得结局凄惨,到最后什么都没留下。

耳环呢!!

枝菱思此,忽意识到极为重要的一件东西。

雷霆万钧啊,她娘的遗物居然被她遗留在萧府了。

这么久,若是丢失,这辈子还怎么找到亲爹相认,该怎么对得起娘亲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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