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十分诚恳，而眼神里则带出一股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却能拥有这样的眼神，让人看到不禁心酸又心疼。
这是头一次，倪诗音露出了不忍的神情，可和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不同，她显得那么平易近人，好似无论是多隐秘沉重的话都可以告诉她一般。
“我信你，但我还不能告诉你。”肖竹深思熟虑道，“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我说的。”
“不用证据。”倪诗音说道，“我会让人去查，也会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
沉默一阵，肖竹下定决心，抬起头来：“这家福利院本身就是一个幌子，私底下实际上是在做人口买卖生意。”
倪诗音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却没料到会是这般。
眼睛微微睁大，她问道：“那些孩子们被卖到了哪里？”
“每个人都不一样。”肖竹捏紧拳，“好看的会被送到服侍人的地方，而长得不够好的就会被拉到国外做苦力。”
倪诗音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有想过报警么？”
“想过，但没用。”
福利院唯一一部座机就是摆设，而只要他们表现出一点想走的意思，无论多隐秘的计划都会被院长发现，肖竹怀疑过是否是录音设备或者有监视器的存在，但事实上证明，两个阿姨对他们的看管都很紧。
这也就意味着福利院并没有什么监控设施，这才导致他们必须耗费人力来看着孩子们。
而计划曝光也显而易见，多半有人为了以后能有一个好的去向，所以将所有计划都告诉给了院长。
肖竹虽然对这样的做法不忿，却也没办法因此去埋怨那个告密者。
他孩子中年纪最大的，因为接连反抗过院长，所以他绝不会有个好去处，多半就是去那种一般人都熬不下去的地方，直到被压榨掉最后一点精力为止。
肖竹感受到的焦虑和压力远胜过其他人，所以他能理解那个人的做法。但他却没办法苟同，也不打算要放下其他人，一个人独善其身。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很傻，也有很大的几率让自己真的跌入深渊，再难起身。
就算如此，他也没想过放弃。
而老天也待他不薄，给他带来了又一个希望。
听过肖竹的话，倪诗音难掩愤怒，但她也没有因此就扭头去找院长核实。
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倪诗音说道：“肖竹，你给我一点时间。”
看着她镇定的模样，本因为坦白而纠结的肖竹也慢慢静下心来。
“嗯。”点一下头，他用脚尖踢开脚前的一颗石子，“谢谢。”
“先不用谢我。”倪诗音冲着他一笑，“等大家都平安无事了，再谢也不迟。”
回到孩子们玩耍的空地上，倪诗音见乔泽煜蹲在一旁，似在研究什么，不禁眉眼一弯。
在他身边蹲下，倪诗音凑近脸看，见只是几个小沙包，她偏过头来问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