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书一瞧，只有周瑾玉不在。
也好，不然被小丫头看见了，指不定会哭鼻子。
“事情会解决的，你们兄妹两别太着急。”
苏书温和的看着他们，“何姨娘，你穿得单薄了些。如意，照顾好你姨娘。”
周如意与何姨娘眼中均泪光闪烁，周文轩嘴巴紧抿，皱着的眉头，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大人，家父究竟犯了什么事？不能明日再去衙门吗？”
县令神色为难，正要开口，苏书说道：“文轩，大人有他的难处，他只是奉命行事。
行了，你们都回屋吧。”
只是等苏书和衙门里的人消失在街角，周府门口伫立的人还未离开。
“马管家，您可知出了什么事？”
“回少爷，是柳城县出了人命，其家人说是因为黑石炭的缘故。
老爷临走前，让老奴将事情查清楚，尽早还他清白。”
听完马管家的话，周文轩回想起刚刚苏书有些佝偻的身体，心中担忧。
“马管家，那家父就拜托您了。”
“少爷，您这般说可折煞老奴了。老奴这就去。”
马管家朝他微微弯腰，随即离开。
他要亲自去办这件事，匆忙收拾了一下，便带着人快速出城。
敲城门还未关。
几匹快马跑出城门口，高大沉重的城门发出低沉的声响，慢慢合上。
............
县衙大牢。
结实的木柱构成的牢门，靠近房顶的小小的石窗，一张生了蛀虫的木桌，带着不知名黑色印记的长凳，石窗下的角落里还放着一个恭桶。
苏书坐在由石头搭就的床铺上，借着木桌上燃烧的油灯，打量着自己所待的牢房。
他伸出手，在床铺上叠好的棉被上按了按。
很厚实，被子也大。
一半铺着，一半盖，完全没问题。
他心里清楚，这应该是县令吩咐的。
将床铺铺好，苏书没有脱衣服，直接将自己裹在棉被里，望着房顶，迟迟没有睡去。
牢房里的吵闹声，混杂的不可言说的气味，让习惯了安逸生活的苏书，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正当天蒙蒙亮，眼皮耷拉着，睁不开眼时，一名衙役敲了敲牢门上的铁链。
“周老爷，您快醒醒，我来收被子了。”
“嗯？”苏书睁开眼睛，在衙役提着的灯笼下，看见他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衙役麻溜的叠好带着暖意的被子，朝苏书点头后，出了牢房，将牢门锁好。
离开了温暖的被窝，苏书感觉凉飕飕的，原本想把空间里的衣服拿出来，只是想到这里是没有隐私的牢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副身子可禁不起折腾。
苏书盘坐在铺着茅草的石床上，伸手在膝盖处使劲揉着，试图将那股寒意驱散。
如今，关节处疼痛的感觉有加重的趋势。
眼睛却望着那扇石窗，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不知道马管家到哪儿了？
天色大亮，大约辰时的时候，周如意和何姨娘，一人提着食盒，一人提着灰色的包袱，出现在牢门外。
“爹。”
背对着牢门的苏书立马转头，“你们来了。”
衙役打开牢门，叮嘱她们不能待太久。
门口的两人朝他道谢，周如意拿出一锭银子给他，两人朝苏书走来。
她们关切的打量着苏书，发现他嘴唇泛白，顿时眼眶又红了。
“好了，让我看看你们带来什么？”
苏书笑着转移她们的视线，打开放在木桌上的食盒。
一股热气升起，香味闯进他的鼻子里，令他精神一震。
“这是我最爱吃的生煎包，嗯.....是小兰的手艺。”
苏书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咬了一口，却发现不是府中厨娘做的。
“嗯。”周如意连忙偷偷擦了擦眼泪，转身来到木桌前，将食盒里的盘子全端出来，“爹，您慢慢吃，这是女儿专门让小兰帮您做的。”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几道早膳，苏书却知道为了这些，她们怕是天没亮就去了迎客酒楼，赶在衙役刚上工的时候，来看他。
虽然没有看见她们青黑的眼圈，他却看到了脂粉的痕迹，要知道以前她们不怎么喜欢涂抹脂粉。
他安静的吃了早膳，周如意和何姨娘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牢房。
等他抬头时，发现她们的眼眶又红了些。
“爹，现在天气还有些冷，这是女儿和姨娘为您准备的衣物，您一定要穿着，注意保暖。”
包袱打开，里面有披风，护膝，还有皮手笼，甚至还有一双厚厚的黑色布靴子。
“如意，这是不是太厚了些？”
苏书拿起一只靴子瞧着，这明明是冬季最寒冷的时候穿的，且这料子........
她平时可不会给他用。
面对苏书的疑惑，周如意却认真的说着：“爹，女儿昨晚想过了，这黑色布料不值钱，无论如何也出不了错，而且脚底暖和了，身子也能暖和不少。”
“所以，这是你连夜赶出来的？”
周如意却没回答，指着护膝和皮手笼介绍，“爹，这是姨娘给您做的。”
见她转移话题，苏书也不逼迫，顺着她的意思，拿起它们瞧了瞧，针线缝的密实，也很暖和。
“何姨娘，你辛苦了。以后你们不要来的这么早。”
“不辛苦。”
何姨娘露出温婉的笑容，低头收拾着空盘子。周如意在一旁帮忙。
等她们要离开的时候，他叮嘱着“要瞒着玉儿，说不定不久后我就出来了。”
两人点头，眼见着衙役要带着她们离开，苏书忍不住询问：
“文轩呢？他有说什么吗？”
“哥哥？他昨晚叮嘱我要多来看你，便回竹韵院了。今早，想到玉儿要一个人待在府中，我便没叫哥哥一起。”
周瑾玉回头，回忆昨晚的事，“对了，女儿无意间瞥见哥哥转身时，面色凝重。”
“这样啊，嗯，你们先回去吧。”
等她们离开后，苏书思索了一会儿周文轩的事，想来想去就只有他入狱的这件事，能让他那副神情了。
过了两日，周如意一个人来了，还告诉了他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周文轩在黑石县县令到周府的那晚，便出府，至今没有消息。
只是让竹韵院的小厮告诉周如意照顾好玉儿，不用担心他。
所以，这次何姨娘便留在府中看着周瑾玉。
这时，苏书还有心思好奇周文轩的去向。
等当晚，衙役没有照常将棉被送来时，他意识到事情更严重了。
他基本已经肯定，某位权贵盯上了他，且跟黑石炭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