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麟这一番举动下来,震得下人们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一个没做好,也被赶出了王府。
格陵闭关后的第三天,阿骋带了消息回来了。找到李东德被葬在哪儿了。
烨麟见阿骋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便搁下了茶盏,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骋苦笑,说道:“启禀王爷,属下带人掘了李东德的坟墓,找到了李东德的尸体,可是……属下并没有发现他被斩断的左手上戴有纳戒。”
“什么?”烨麟脸色一沉,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他嚯地站了起来,在屋内踱步走着。来回了两趟,他才沉声问道:“确认看仔细了吗?据本王所打听到的,李东德平时里戴在左手上的铁制戒指就是纳戒。这么不起眼的纳戒,下葬时应该不会被偷吧?”
阿骋神情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断了的左手上空无一物,确实没有戒指。属下连右手也检查了,也没有。”
烨麟听了,眉头都要拧到一块儿去了。这不应该啊,难不成埋了之后,有人去盗墓?
想着这个猜测,烨麟询问了阿骋。
可阿骋却是回答:“不瞒殿下,起初属下也是这样怀疑的。可是李东德的坟墓是新坟,在我们赶到时是完好的。而且掘开坟墓后,墓中随葬了一些印着皇家烙印的瓶壶。想来是新帝念他对先帝忠心而赐的。”
“随葬品都在?”烨麟这可就疑惑了。随葬品都在,证明坟墓并没有被盗过,可为何独独少了一枚不起眼的铁制纳戒?
烨麟始终觉得,先帝的死有蹊跷。虽然建业帝已经放弃查案了,可他绝不放弃。
他多年的警惕和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奥秘绝不简单!所以,他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烨麟问道:“李东德的坟墓在哪里?”
阿骋如实回答,“在城东郊外的一处树林里。我们离开了之后,为了不被人怀疑,所以又把坟墓给恢复了。”
烨麟思索了一下,“唔……不太对劲。趁着王妃闭关了,我和你们亲自再走一趟吧。纳戒应该是没有理由凭空消失的。”
阿骋点了点头,“是!”
半夜,烨麟带上了阿骋及两个手下,趁着夜色翻出了城墙,往郊外掠去。
花费了两刻钟,阿骋带着烨麟找到了李东德的坟墓。
坟墓墓碑的材质是花岗岩,看上去确实是崭新的。要不是,后面的小土包有颜色不一的湿土和干土混合在一起。
阿骋挠了挠头,说道:“我们已经很尽力地恢复了。可这土……”
“罢了!掘吧。”烨麟摆了摆手。李东德的坟墓是什么样子都好,烨麟他又不在乎。
两个属下各自解下了背在背上的铁锹,就开始奋力挖掘了起来。
昨儿个小土包已经松过一次土了,这一次挖并不费力。不过一刻钟多一点儿,就挖出了下面埋着的棺材。
阿骋蹲下了身子,拂去棺盖上的薄土,抬头对自家主子说道:“李东德死相难看,王爷后退两步,小心污了眼。”
“无碍!”烨麟说道,示意阿骋打开棺盖。他杀过的人多了去了,不就是一具尸体,他又不是娇弱的贵家千金,有什么看不得的。
阿骋观鼻观心,依言撬开了棺盖,露出了里面躺着的李公公的尸身。
烨麟探身一望。这位李公公的死相确实恐怖,如今入土接近一个月,时间的推移让尸体更加不堪入目和血腥恶心。
烨麟没有给自己找不舒服的癖好,瞥了尸身一眼后,他的目光就转向了棺材角落里的随葬品。
就如阿骋所说,那些随葬品是宫里的一些器皿,算不上金贵,但至少是皇宫出产的。
烨麟看完随葬品,又瞥向了他的手。
右手叠在腹部,一般的尸体入棺都会摆着这个姿势。他被砍断的左手无法摆动作,被放在了身体旁边。
棺材内就这么丁点儿大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
果不其然,他的双手上空空如也。什么戒指?影子都没有一个。
烨麟凝眉,喃喃说道:“难道我们猜错了?九转还魂丹不在李东德这里,是在先帝的手上?”
如果真的在先帝的手上……那,他们要跑去陵宫里撬先帝的棺椁求证吗?虽然这并不是不可行,但是相比撬李东德的棺材,撬先帝的难度系数会翻上十数倍!
光是进陵宫就要花费不少功夫。
本来还以为,李东德会是案件的突破口,可没找到九转还魂丹,也就意味着线索断了!
这可如何是好?
烨麟顿时有些烦躁。便嫌恶地吩咐道:“埋了吧!确实污人眼球!”
阿骋抿了抿嘴,想笑又不敢笑。殿下啊,就是特意白跑了一趟,什么线索都没得到。
两个手下合力盖上棺材盖子,遮挡住了李公公可怖阴冷的脸。他们继续卖力挖土覆盖棺材。可是掩埋到一半,突然有呜呜咽咽的森冷哭声响起。
那凄哀飘渺的哭声,仿佛自虚空中发出,时远时近,变化莫测。
烨麟双眸一冷,缓缓抬起了手。“戒备!”
两个手下随着他的动作,放下了手中的铁锹,改而拔出了系在腰间的刀。阿骋同样如此,手摸上了武器,屏息凝神观察着周围。
呜呜咽咽的鬼哭声,在这幽静的林子里还带了点回声,听起来越发让人心悸。胆子小的,可能都要被吓昏厥了。
但是显然,烨麟四人都不是胆小的。
烨麟见惯了风浪,鬼王尸王他都认识,普通的孤魂野鬼也想吓倒他?真是天真!
阿骋和另外两个手下都是身经百战的,这点小场面,还不够吓唬他们呢。
这凄哀飘渺的哭声就这样一直持续着。烨麟一双利眸则是镇定的观察着。
片刻后,烨麟心里猜了个大概,便朗声说道:“李东德,别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烨麟一出声,阿骋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了才埋了一半的棺材。莫不是李东德尸变了?!
“不是那里!”烨麟沉声说道。
阿骋赶忙回过神来,继续警惕着周围。
不多时,一行人跟前约莫三丈的地方突然燃起来一簇幽绿色的鬼火。
鬼火粼粼,那压抑沉闷的颜色,只是看了一眼,都会让人心底发寒,不自觉生出了恐惧。
“是你吧,李公公!”烨麟冲那团鬼火问道。
那簇鬼火摇曳了一下,片刻后就散了开来,凝成了人脸的形状。
烨麟一看,果不其然是李东德的模样,只是他的眼睛是两簇小型幽绿鬼火。本来他的尸体,双眼位置就是空着的。
鬼脸出现后,它张开了口,愤愤然说道:“我已经死得那么惨了,为何还要两次来打扰我的安宁……你们找死!”
很显然,李东德是真的满心愤恨的。
他被卷入了皇室阴谋中,先是隔了舌头,然后双眼被挖,砍断左手,还被一剑刺穿了胸膛,结束了性命!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就全因他倒霉吗,那一夜他伺候在皇帝跟前,就要遭此厄运!?
李东德认为自己死得凄惨无比,心里是痛苦折磨的!他如何能不怨不恨?
这不,他怨气太重无法投胎,所以成了怨魂。
李东德已经是个怨魂了。以往见了烨麟,他是该毕恭毕敬的,如今他还管个屁啊!他只知道,眼前这些人,是来打扰他死后安宁的!
李东德虚实难辨的烟雾身体,突然伸出了一对鬼爪,向着烨麟的面首抓去!
鬼爪上带着丝丝死气,一旦被抓到,伤口很快就会腐烂!鬼魂的攻击招式,多是如此。
但烨麟面色不变,就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对于李东德成了怨魂,烨麟一点都不意外,格陵也早有预感。
毕竟他死得凄惨,心里有怨,成了怨魂都是合情合理的,没什么值得惊奇诧异的。
相反的,他成了怨魂更好,至少怨魂能开口,死人不能。也正是为了这一个可能性,烨麟才特地跑了这一趟。这不,果然是赌对了!
烨麟直接举起了右手,运起灵力后,整个手掌都缭绕着雷霆电光。
鬼爪还没靠近烨麟的手掌,更别说碰他一下,就仿佛烫了手一般,火速缩了回去,还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李东德后退了几步,谨慎地看着烨麟手中的雷光,不敢再靠近。
烨麟的雷属性中所蕴含的天地正气,天生就是克这些阴邪秽物。要不是烨麟无心杀他,这会儿他早就该灰飞烟灭了。
所以在李东德对自己动手时,烨麟的双眸中是带了点轻蔑的。他是纯粹自寻死路!
李东德警惕提防着烨麟,而后咬牙切齿着,极度地不甘。“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烨麟并不敛去的掌中的雷光,反而上前两步,震得李东德又惊慌地后退了一步。
但烨麟也仅仅只是上前的两步,就停下了脚步。他和李东德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并没有过度紧逼他。
“李公公,你一定还记得我吧!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烨麟仿佛闲话家常一般。
李东德却是惊惧。因为他手中的电光让他感到十分心慌畏惧。
见烨麟没有再出手伤害他,李东德才试探地说道:“你是十皇子?虽然我不常见到你,但依旧记得你的长相。不过也不对,风翊皇子都是风属性的才对!”
烨麟双眼如鹰一般盯着李东德,“我是十皇子。你不必管我是何属性,总之我来找你,你应该清楚究竟为何!”
李东德确定了烨麟的身份,却并没有露出该有的恭敬,只是冷冷一笑:“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不想见到任何风翊皇室的人,你们还嫌害得我不够惨吗!?”
烨麟并不计较他的无礼,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恨陛下?可陛下也殁了。太子登基了,我现在是豫王。”
李东德听了,脸上的恨意皲裂了片刻,可片刻后又恢复了冷漠:“那又如何?”
烨麟略微挑眉,“你果然比陛下还先死。你被人虐杀,我也觉得很痛惜。你是忠君护主的忠仆,可恨的是歹人太过恶毒!”
提起歹人,李东德的魂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跟显然,歹人的虐杀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和伤害。
李东德极力掩饰自己的恐惧,强硬说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如今也死了,何德何能劳驾豫王殿下亲自带人来掘坟!”
被指掘坟,烨麟并不愧疚,只是义愤填膺说道:“本王都是为了调查这场谋害的真相!你若是愿意配合本王,告诉本王你所知的,本王定会替你将歹人碎尸万段!”
李东德听了,凝望着烨麟,而后却突然发笑了,笑得嘲讽而张狂。“豫王殿下,那歹人是你的兄弟啊,这种手足相残的事,你真的下得了手吗?”
烨麟嘴角一扯,扬起一个狂傲的弧度,“难道是六王作案的吗?若不是他,无论是谁,本王都下得去手!不过是一群被称为兄弟的竞争者和仇人而已!”
李东德脸上的嘲笑维持不下去了,只得咬牙违心地夸奖道:“原来,豫王殿下才是枭雄。过去是陛下走眼了,竟然轻视了你。”
看来,光熙的可能性是可以排除了。因为在烨麟提起光熙的时候,李东德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也是,光熙对毒这种技术活是不擅长的。而且他这两年一直忙着讨好先帝和四处钻营,哪里有那闲功夫去找断魂冥花?更别说还费尽心机制作成奇毒。
“如何,是否要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烨麟笑着在等李东德的答案。
将歹人碎尸万段,便是在替他报仇啊。李东德要是真的恨透了虐杀他的歹人,应该是会同意的吧?
谁知,李东德不屑一笑,说道:“杀了歹人又如何?我已经无法复活。就算能复活,六根不全的活着也没意思了!”
被他拒绝,烨麟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了。
李东德又继续挑衅道:“反倒是你们!在我死后仍然不肯让我安宁,两次来掘我的坟!我凭什么9要配合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