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她都没有去拨观月的号码,有些事,还是当面谈好些。

“陆经理,昨天我?对不起!”

观月细长的手指捏着高脚杯,水漾的眸华淡淡一转,他慵懒的放下酒杯,手指点击着表盘,“工作应该守时!”

这个时间,她应该去换衣服,准备上班了。

小染呆愣片刻,不敢置信的看着观月,他现在的意思是――不会开除她?

“谢谢陆经理!”小染欣喜若狂,这个结果,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在小染欢快的转身,即将离去的时候,背后,又传来观月平静从容的声音,“同样的错误,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小染身形一顿,她知道,这已经是观月对她最大让步的容忍了。

“是,我知道了。”小染回身,对他躬身致谢,然后转身,快步去更衣间换衣服。

她并非故意,却下意识的看向每一个从门口进来的男人,她害怕,再遇到徐瑞。

尽管,她从其它人口中听说,观月不为瑞少所动,依旧禁止他进入蓝魅。

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与影随行,让她极其不适。

她试图寻找那个目光的来源,可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夏成泽的工作,越来越忙,往常加班,半夜可回家,如今却是整日整夜的呆在公司里。每天下班回到家,小染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整个人,都觉得很冷很冷。

或许,是天气凉了吧。

“林沐染,太子爷找你。”领班小心翼翼的对小染道。

因为领班将,并不熟悉蓝魅的小染带进二楼包房,被观月好生教训了一番,若非念在她在蓝魅工作一项兢兢业业的份上,或许,早已将她赶了出去。

若是此时她知道,瑞少就是因为小染,被观月禁入蓝魅。那么,她定不会再在小染的面前,提起二楼包房来。

“太子爷?”隐约的,小染记得,向晴曾提起,那晚明?魅的太子爷也在当场。

不由得,小染对此人十分反感。

“有什么事么?”她问。

领班摆摆手,也并不知道缘由,只是,能得到太子爷的召见,可真是小染福气。

让人嫉妒,也让人恨啊。

由领班带着,小染再次来到二楼的包间,和之前那个,是同一间。

小染犹豫的看着领班,怯懦的道,“我能不去么?”

“林沐染,别让我难做。”领班没好气的小声道。

太子爷要见林沐染,按着观月之前的话来说,她是不可以带林沐染来的。可是,今天观月恰巧不在蓝魅,以她的资历,又怎么敢违逆太子爷的意思。

门,缓缓打开,阴暗的房间里,透明的玻璃墙前,一个黑色的人影,托着腮,看着她。

那个轮廓,陌生,而又熟悉。

“是你!”他就是太子爷?

小染怎么也没想到,明?魅的太子爷,居然会是个熟人。

虽然,只是面熟而已。

“昱少!”领班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一躬身,“林沐染来了。”

江昱斜靠在沙发上,微微的点了点头,领班会意,将小染往里一推,转身出去,将门紧闭。

房间很安静,也很昏暗,只开了左侧一面墙上的壁灯,幽蓝的灯光,是蓝魅的颜色。

小染双手相叠,悄悄地捏着衣角,站在门前。江昱将她叫来,却一句话也不与她说,将她尴尬的晾在这里,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等待大人的处罚。

“江先生。”小染记得,他是姓江的。

对于那晚瑞少的为难,他虽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话,但比之看好戏的其他人,他还算是帮了她的。所以,出于礼貌,她是应该谢他的。

若是算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帮了她吧。

“前些天?,谢谢江先生!”小染微微折腰,送上诚挚的谢意。

可是江昱,却丝毫不为所触动,反倒轻笑出声,清凉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如冰刃划过夜空。

“我以为,你不敢再来了,没想到,每晚都还能在这里看到你。”

“每晚?”这么说,这些天她感觉被人窥视,竟不是幻觉。

他手指在玻璃酒杯上,缓缓滑动,狭长的双眸中,映出点点水漾。一瞬间,小染的脑海中突然想起,向晴说过的一个传闻――观月与太子爷,也就是昱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们,从某一处看,真的很像。

“怎么,就这么舍不得蓝魅,还是说,舍不得这里的男人。”

“江先生!”急切的切断他的话。

而他,却不紧不慢的微挑双眉,“这里的人,都称我一声‘昱少’。”

小染无语,但依旧遵着这里的规矩,唤了他一声――昱少。

“昱少,如果昱少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去工作了。”她并不想与江昱争辩什么,因为在这里,江昱是太子爷,而她,只是一个打工的人。

就如同前几日,她与瑞少讲理一般,结果,只是强武者胜。

争辩,与这里,没有任何的意义。

小染本来还对他饱含的感谢,此时,也已经所剩无几。

她礼貌性的微微弯腰一礼,转身,正欲离去,一股子醇厚的酒香已笼罩在她的周身,只是霎那间,她的手,被猛地一拉,身子跌入一个健硕的怀抱中。

她的脑海中,乍然空白,陌生而充满蛊惑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

冰冷的指尖,挑起她秀气的下颚,幽暗的房间中,他的双眸异常闪亮,如沼泽一般,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呵!果然是被我说中了!”头顶,传来他低低的,嘲弄的嗤笑。

小染猛地回神,双手推开他,退后几步,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方才,不经意之间,她真的差点,沦陷在那双深情的眸子中。

“看来,不是徐瑞功夫不够,而是没找到你的弱点而已。”如果前几日,瑞少推到她的时候,稍微装出些情深,或许,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也就不至于,落得禁入蓝魅的下场。

“或许,观月比较和你的口味。”他勾起一角唇畔,邪魅的笑了笑。

他第一次看到她出现在蓝魅,不自量力的替观月解围,换来观月侧目相拥,觊觎观月的人不少,可是像她一般作为引起观月注意的,她还是第一个。

那时,他就无端的认为,她一定对观月,有所企图。

所以,才会在经历了徐瑞的事情之后,她还会呆在蓝魅。

“昱少多想了,我只是不想丢了工作而已。如果昱少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出去了。”小染抚平衣摆,仓皇的点了点头,身子开始往后退。

更何况,这是她第二次想要这么打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小染又气又恼,她今天出门时真该看看黄历,竟然被这么个人纠缠。

的明?魅的太子爷,为何要为难她这么个小人物。

“不想做什么,只想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扳着小染的手臂,仔细的摩挲着她的细致的肌肤,“你,也不过如此而已,不必装什么清高。”

他的手心,不冷不热的拍着她的脸庞,最后的讥诮,让人浑身不舒坦。

“昱少,也和午夜留在蓝魅的人一样,没什么特别。”小染反讽回去,不屑的侧眸看着别处。

亏她之前还念着要跟他道谢,却没想到,他会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哼!”江昱冷哼,“竟还会还嘴,观月难道没教你们对客人要顺从么?”

小染正想回敬他,但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还没有一个客人,敢这么说话。”

是观月!

小染循声望去,看见观月不知何时起,斜倚在门边上,细碎的刘海遮住他深邃的凤眸,薄唇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的低垂着头。

“如果有,恐怕,明日在蓝魅,也见不到他的影子了。”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晃动着水漾的双眸,看着江昱。

如果有人,敢在蓝魅指名说观月的不是,以观月的手段,哪里是明日在蓝魅见不到他的身影,就算是他见不到明日初升的太阳,也是并非夸言。

“不过,昱少在蓝魅,也算不得客人,自然,也不用对客人的态度,招待昱少了。”他拂了拂倚门的肩头,错过江昱,只身走进包间,从容的坐在靠墙的沙发正中。

他头枕在靠背上,十指交叉,单腿翘起,闭目深嗅,“昱少最近,可是喝了我不少好酒了。”他唇角微弯,勾勒出一条浅淡的弧度。

江昱兴致索然的松开小染,落座在之前的位置,晃动着酒杯中清冽的液体,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他深深一嗅,挑眉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分我一些又能如何,这些没了,你自然还能找到更好的酒来。你最不缺的,便是这些了。”

音落,他执杯引颈,吞下最后一口芳香。

“你对我倒是清楚地很,那么你也该知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而我又去了哪里。”

“观月!”江昱不悦的放下酒杯,“我不想谈这些。”

他自然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可是,越是记得,他的心越是蔓延着无以复加的痛楚。他清晰的记得在医院里见到司徒婕的那一刻,他在心中默默构筑的,他们将来所有的美好,全部坍塌。

他私以为,她还是从前那个,喜欢黏在他身后,一直要他的承诺,将来一定会娶她做新娘的那个女孩。

多年的分别,让他们重新站在一起的时候,再也寻不到往日的亲密,可是,他从没忘记,他曾点头应下的承诺。还有,他存在心底的,最美的,悸动的年月。

或许,那段时光,才能算作他的初恋,一个人的初恋。

所以,在长辈的促成中,今日,应是他们两人选定订婚礼服,两家人相谈订婚宴的日子。

可撞见司徒婕,亲密的挽住另一个男人的手臂之时,就注定了这一天,与他,会变得凄凉无比。

他逃避,独自出现在俩家人面前的尴尬,也逃避,所珍藏的爱恋的碎灭。

最为一个男人,即便是今晚司徒婕准时到场,他也不能堵上一个男人的尊严,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除了两家人之外,与他亲近的朋友们,也只是大约知道,他与司徒婕的感情出现裂痕,却并不只其中详细。除了当时也在场的??

江昱眯起狭长的双眸,望着门口,林沐染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算你跑得快!”他狠狠地咬牙念道。

而站在蓝魅外,正在等车回家的小染猛地打了一个打喷嚏,她轻揉鼻尖,只觉得,这夜越发凉了。

即便是逃离的了一晚,也并非可以逃离永远,有些事,终究还是要面对。

观月开车,将江昱送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客厅里端坐的二老,面容冷峻,气氛陡然僵持。

“你还知道回来!”江老爷子怒急,大手一拍茶几,震得杯盏砰响。

江昱抿着唇,一计眼神,责怪的看着身后慵懒而立的观月。他本想等老爷子气消点再回来解释,可观月不由他耽搁,硬是将他从蓝魅送回家。

终有一天,他会把观月身边的那些保镖好好处理一番。

“老爷子,先听小昱把话说清楚,或许是有事耽搁了也说不定,婕儿都体谅小昱,不怪他了。明个儿让他去跟司徒家好好解释一下,这事就算过去了吧。”

“解释!你以为解释完了就能没事了,你难道没看见酒店外面有多少记着盯着,这商场上又有多少人虎视眈眈。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这是整个江氏的事。他忙!他能忙什么!就算再忙也不能把这事忘了!”

安熙按在江老爷子的后背,上下抚顺气息,来回几下,见他脸色稍缓,这才斜睨江昱。

“还不快向爸爸道歉。”

江昱身子一偏,眼睛看着别处,“没什么好道歉的,是我故意不去的。”

“你――!”江老爷子手指颤抖的指着他,双目圆睁,狠狠地道,“不孝子!”

即便是被父亲这样怒骂,江昱依旧没有把司徒婕的事情抖露出来,那不仅仅是他不去的原因,更是他心口不可言喻的伤。

即便是去了,又能如何。

自从那晚之后,他们不曾再见过面,甚至连电话都没有通过一个。

江昱没有想到的是,司徒婕今天竟然去了,他本以为,她是不屑去了的。

“媒体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