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洗了澡,又各喝了一大碗姜汤,出了一身汗。
“来,再喝点。”方蒋氏还想两人再喝半碗的,冯轻往方铮身后躲,姜汤里虽放了红糖,不过喝着是又热又辣,她舌头已经没了知觉。
“娘,相公都帮我挡着了,我没淋着雨,喝一碗够了,相公该多喝些。”冯轻又往方铮身后缩了缩,手指戳戳他的腰。
“娘,娘子喝一碗足以。”方铮抓着冯轻的手,“我会注意娘子的。”
“不光要注意你媳妇,你媳妇说得对,你自己也得多喝点。”方蒋氏将碗朝方铮递过去,这秋雨也冷,方铮身上湿了那么多,方蒋氏怎么都放心不下,“快趁热喝。”
娘跟自家娘子都灼灼看着他,哪怕是毒药,他也会面不改色喝下去的,方铮端着余下的半碗,一饮而尽。
方蒋氏这才满意,端着空碗走了。
嗓子火辣辣的疼,薄唇嫣红,眼底还带着水光,方铮抿了抿嘴,长出一口气,他转向正偷笑的冯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问:“娘子这番满意了?”
踮着脚,亲了亲方铮热乎的唇角,冯轻笑眯眯地点头,“满意,我这也是为相公着想,相公先前发热可是吓到我了。”
“以后为夫会多注意,不让娘子担心。”方铮转身,将人往胸口揽。
下雨了,许多事都不能做,两人也没急着出去,天色略微有些暗,冯轻本想做绣品,针线才拿出来,方铮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娘子可还记得为夫说过的话?”
不等冯轻解释,方铮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
“相公想再来个红袖添香?”冯轻幽幽地问了一句。
又看了娘子一眼,方铮摆好了宣纸,而后侧过身,竟开始研磨。
“娘子可是答应过为夫,待认全了字,便开始练字。”方铮手上动作不停,“我瞧着今日正好,以后每日练十个字就成。”
眼皮跳了跳,冯轻笑了一下,“相公,要不,等我绣好这个荷包再写?”
她倒不是不爱写,只是从认字的时候她就知晓,相公虽语气温和,耐心十足,可同样严格,若是写不好,相公还会很和气地跟她说,“没事,咱们日子长着,娘子总有一日会写出一手好字的。”
自己写不好,就会耽误相公看书的时间,冯轻难免会着急,这习字最怕便是心慌意乱,越是着急,那字越是不能看。
哪怕方铮没说,冯轻也知晓自己那字实在是无法入眼。
“相公,要不,你看书,我自己练练?”冯轻试探着问。
“不急,为夫先教娘子。”方铮笑道,语气不容置疑。
放下针线,冯轻起身过去,“好吧。”
刺绣上有天赋,做饭也可以,唯独读书写字,尤其还是这古代文章跟字,冯轻真的只得靠勤能补拙了。
硬着头皮拿起笔。
研磨的动作顿了顿,方铮站到冯轻身后,拿着她的手,“要这般。”
不得不说,方铮是个很好的老师,他的话不多,却每个字都在点上,哪怕冯轻对写字不感兴趣,可学习的速度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半晌后,她看着写满了字的半张纸,有些惊喜,“没想到我这方面也有天赋。”
方铮单手背在身后,他拇指跟食指相互搓了搓,勾了勾嘴角,“是,娘子是极聪慧的,超出了为夫的预料,不如以后每日写两章?”
手抖了一下,一团墨汁低落在宣纸上,冯轻回头,委屈地看着方铮,“相公是不是嫌弃我没有学识?这里的小姐各个精通琴棋书画,以后相公去了京都,会遇到又好看又有学识的官家小姐,像我这种只会拿针线的,就配不上相公了。”
说完,她还煞有其事地叹口气。
咳咳。
方铮竭力稳住快泄出口的小声,“娘子以为这般说,今日剩下这半页纸便不用写了?”
酝酿好的悲伤就这么被戳穿,冯轻理了理发丝,“相公,你想多了。”
“娘子乖,写完这张,为夫便给娘子读书,娘子上回不是还想听那张嵩游记吗?今日为夫在镇子上的书铺找到比那本更好的。”
方铮回来时怀里藏了几本书,冯轻本以为是陶老送的医书,没想到他竟还专门去了一趟书铺。
自己的无意中的话方铮都能放在心上,冯轻心底涌出一道暖流,她重新拿起笔,“相公接着教我。”
方铮知晓娘子兴趣不在习字读书上,不过她以后总要见一些尊贵的人,不善习字在方铮看来不是缺点,可有些人会抓着这处,让娘子受委屈。
哪怕他自诩多智,可真到了京都,刚开始定是会人微言轻,多得是想踩他的人,他不能一直将娘子藏在后院,若是到了人前,攻歼便是防不胜防,方铮远想着自己能随时护住娘子,可这几回遇到的事让他明白,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只有两只手,无法时时护娘子周全。
他只愿娘子有几分自保的本事,起码能撑到他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