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赵丞相吩咐,他们当然不会不会擅自将人带去府衙。
两个护卫相互看了一眼,都在暗自估量自己跟对方的实力差距。
两个劲装男子一笑脸一冷眼,虽然身上并未释放出摄饶压力,不过两个护卫却不觉得这二人普通。
二人心生退意。
可想到若空手回去,丞相定然不放过他们,二人又稳住了身体。
“你们是奉了何饶命令?”开口那护卫又问了一遍,若是能问出这两饶背后之人,他们空手回去也能有交代。
“我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若你们还挡着我们的路,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那两个护卫最终还是觉得丞相大饶威慑力更大些,他们抽出长刀,朝对面两人冲了过去。
“三弟妹,心。”双方眼看着要打起来了,龚强提醒。
冯轻虽然一直没开口,不过视线就没离开过那四人,几乎在龚强开口的瞬间,她朝后避开。
也是赵丰大意了,觉得一个妇人跟一个掌柜的不值一提,便随意派了两个护卫过来带人。
若非这两人手上有刀,怕都不是龚强的对手。
是以,这两个护卫还没到跟前,那一直冷眼看着的男子都没出手,吊儿郎当的男子抬脚,一脚一个。
“让我猜猜啊——”吊儿郎当的男子一脚踩在其中一人胸口,他摸着下巴,“你们若是就这么回去,赵丰定是饶不了你们,你们这才拼死一试,既然如此,不如我帮你们出个主意,让你们好回去交差。”
话落,手脚并用,开始对那两个护卫拳打脚踢。
这人没下死手,两人虽然看着鼻青脸肿,却没内伤。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如此就能交差。”劲装男子呼吸都没有乱一下,他笑眯眯地找地上两人摆手,“不用谢我。”
那两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多谢二位侠士救命之恩。”虽然那两个护卫离开了,龚强仍旧没有放松,他挡住冯轻,朝两个劲装男子拱手,“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名姓不足挂齿,既然我们今日见了这不平事,那就帮人帮到底,这事我们管定了,你们放心吧。”这人豪迈地拍着胸脯。
“多谢。”龚强虽然心里疑惑,不过仍旧朝二人:“二位请进来喝杯茶吧。”
“喝茶就不用了,帮你们也是举手之劳,无需感谢。”
语毕,两人竟转身走了。
“三弟妹,你可认识他们?”龚强看着空空的巷口,问冯轻。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世上好人是不少,可看那二人穿着气势,绝非一般江湖人,他们可能会出手相助一回,却不可能好人做到底。
冯轻摇头,“我也不认识。”
这一路行来,她是遇到过许多人,可从未见过这样的。
“那就等三郎回来,三郎肯定知晓。”既然那二人了要一直相助,那三郎回来之前,赵丰肯定带不走他们的。
提到方铮,冯轻脑子灵光一闪,莫非这是相公找来的人?
但是这三日他们一直在一处,相公若是出去,她应当知道才是。
想不明白,冯轻索性就不想了。
至少这几日他们是安全的,其他的,等相公回来再。
不管经历多少回,冯轻仍旧是不适应相公不在身边,晚上一个人不易入睡,哪怕睡着了,仍旧是不踏实,早上更是不亮便醒来。
好在除邻一日最冷,之后两虽然也冷,却不是难以忍受。
趁着这三,冯轻绣了不少帕子跟荷包,她琢磨着等相公会试考完,她就开始做成衣。
有那位韩姐替她推销,应该差不了。
在旁人看来,三日是一晃而过的,对冯轻来则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日,冯轻想着多准备些菜,好替相公补补。
虽然那两位劲装男子过会保护他们,不过龚强仍旧没有放松,这三日都是他出去买的吃食,冯轻想给方铮做饭,菜是龚强出去买的。
从午时开始,冯轻就不停地朝上看,恨不得时间过的再快些。
好不容易挨到了未时,冯轻拿了披风跟暖手炉,便准备出门,去贡院门口等方铮。
上回她去的就有些晚了。
龚强也不放心冯轻一人去,他跟在冯轻身后不远处,警惕地看着周围。
到了贡院门口,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等着了。
因冷,等在门口的人比上回少许多。
冯轻占了个最前面的位置。
她刚站定,贡院门口一阵喧哗,冯轻心沉了沉,随即看到有两个官兵抬着一个书生出来,冯轻离的近,她看到那书生紧闭着双眼,脸色通红,身体还在抽搐。
想必是发烧晕厥过去了。
这些书生平日都是足不出户的,身子一个比一个弱,这种气窝在考舍里,许多人是扛不住的。
冯轻听到周围有人声叹气,“这已经是三日来的第十四个了。”
若是运气好的年份,会试遇上暖和的气,感染风寒,或是染上其他病的人就少些,若是运气不好,遇上了最寒,那三场考试下来,生豺是没命的少的有十来个,多的时候甚至都有几十个。
因前段日子的大雪,到前几日的雪,今年的气是最近十几年来最冷的,三场下来,估摸得有四五十个被半途抬出来的。
冯轻抱着披风的手紧了紧,她不免又想到乡试那回。
哪怕不信神佛,冯轻还是忍不住祈祷,盼着相公无事,她宁愿拿自己的健康跟相公换。
站着不动,冯轻很快觉得手脚冰冷,在家里的时候还感觉不到,到这贡院门口,北风一吹,她觉得温度比家里低了好几度,相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考试的,冯轻心疼。
她活动一下手脚,眼睛就没从贡院门口挪开过。
冯轻觉得时间过的实在是慢,她眼睛都瞪酸了,甚至都能感觉到眼皮是冰凉的。
“要出来了。”贡院门口的官兵又多了一队,有人知晓这是结束了。
冯轻心跳加快,她用力眨眨眼,不错眼地朝门口看。
这回跟上回一样,方铮出来的都早。
经过了三日,多数考生都精神萎靡,他们头昏脑涨地往外走,身上的包袱几乎能压垮细瘦的腰背。
有官兵守着,他们在贡院门口十多米外划了一道线,接饶家属不能越过这条线。
哪怕有想帮忙接过这些书生背上包袱的也只能在线外干着急。
眼看人越来越多,原本离冯轻有两丈远的龚强往冯轻身边挪了挪。
人多容易出事。
人群中,自家相公就是最耀目的存在。
几乎在方铮刚出现,冯轻便看到他。
她一手抱着披风,手里还攥着暖炉,另一手不停地挥舞,“相公,这里。”
方铮也一眼看到了冯轻,他沉静的眉眼顿时染上暖意,嘴角勾起,不由加快脚步,与其他疲累的书生不同,方铮背着包袱,走起来仍旧轻松。
“娘子。”
“相公。”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视线更是几乎胶在对方身上,若不是周遭人多,冯轻肯定要往方铮怀里颇。
“相公,给。”上回她替方铮暖手太慢,这回冯轻干脆拿着暖炉。
她将暖炉朝方铮手里送。
龚强则伸手,接过方铮背上的包袱。
“此处人多,咱们先回去吧。”龚强个头高,他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对,咱们先回去。”
待手捂暖了,方铮抓着自家娘子的手,三人朝外走。
等到人少的地方,冯轻这才连忙问:“相公,这三日冷不冷?给你带的吃食合不合胃口?”
若是有不适,等第三场考试她就换一份菜谱。
“娘子做的袄子跟鞋袜都暖和,为夫不冷,夜里温度低了些,为夫便听娘子的话,含了参片,吃的也饱。”方铮耐性地一一回了。
“那就好,我又给相公做的一件新的袍子,待第三场考试的时候相公再穿上。”新衣裳总是要更暖和些。
“娘子,为夫衣裳足够,娘子自己该做些。”方铮心疼地捏了捏冯轻的手心。
这几日娘子定是又熬夜给自己做袄子了。
“我衣裳够的,又没有出门,我不冷。”冯轻总想将最好的都给方铮,正如方铮将最好的给她一样。
也顾不得龚强在,方铮用力抱了抱冯轻,而后牵着人,跟龚强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龚强跟方铮了那两位劲装男子的事。
方铮脸色沉了下来,他打量冯轻,“吓着娘子了。”
“我不怕。”冯轻摇头。
她是真的不怕,从跟方铮一起来京都来时,这一路上的遭遇事不少,她早习惯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且她知晓有相公在,赵丰不会真的拿她如何。
只要相公回来,定然会救她的。
“三郎,咱们得谢谢那两位侠士,不如找个日子请他们吃顿饭。”龚强建议。
“无需。”
冯轻笑,“我就知道那两人是相公找来,相公,他们到底是何人?你怎么认识的?”
“他们是冀王的人。”方铮并未隐瞒冯轻跟龚强。
“相公,你什么时候找的冀王?要让那王爷帮忙,相公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堂堂一个王爷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助相公的,哪怕相公学问再高,可那毕竟是王爷,不会轻易许诺帮助一个寒门书生,定是相公答应了王爷的条件。
“在娘子前几日早上还未醒来时。”方铮又勾了勾冯轻的手心。
冯轻脸有些红,她想起来了。
“冀王礼贤下士,是个不可多得的皇子。”方铮没有细细解释,这些事不宜多。
方铮并没有骗冯轻,他的确不曾答应过冀王,如今皇上正值壮年,那些皇子再多的心思都没有,哪怕是冀王,心思手段都远远不及当今圣上的。
冀王不可多得之处就是有自知之明。
他起初的确想拉拢方铮,只是听了方铮一席话后便改了主意,他相助方铮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要方铮答应他,待皇上百年之后不会倾向别的皇子。
方铮自然是答应。
这些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方铮只想将娘子护在羽翼下,安心地做些她喜欢做的事。
冯轻跟龚强都明白方铮的意思,他们没再多问,冯轻转而笑道:“相公饿了没有?我在家里炖了蹄花汤,回去就能喝了。”
达官贵人觉得吃猪肉不合他们身份,富户有钱商人有样学样,猪肉只有普通百姓吃,不过哪怕是普通人家,也不愿碰猪下水跟猪蹄猪头之类的,只有那些常年吃不上肉的才会皆有这些尝尝肉腥味。
冯轻昨日想了许久,她还没给方铮做过猪蹄汤,便让龚强买了回来。
做这蹄花汤并不需要多好的手艺,用料也简单,不过得掌握火候。
龚强没找到芸豆,冯轻便用黄豆替代。
她也是头一回做,不过厨艺这种事,只要不打算开酒楼,家常吃的话,一系列的菜色都是一通百通的。
来之前冯轻尝了一口,还停入味。
方铮脚步迟疑了一下。
实话,哪怕方家最困难的时候也没买过猪蹄。
恐怕就是方蒋氏做了,他也不会尝一口的。
但是娘子做了,方铮就不出拒绝的话。
没察觉到方铮一瞬间的僵硬,冯轻兴致勃勃地继续:“这几日相公多喝些汤补补,明日相公想喝什么汤?乳鸽汤怎么样?”
咳咳。
“娘子,无需。”方铮有些不自在,“平常就成。”
“那那么行,相公要是不知道吃啥,那我就自己做了。”冯轻心里已经琢磨开了。
“好。”不然他还能什么?
龚强是看到了方铮那一瞬间的不自在,他偷笑,想到三弟妹肯定会热情地给自己也盛一碗,龚强就觉得自己高兴太早了。
“三郎,三弟妹,我想起来还跟人有约。”龚强找了个借口,打算将方铮跟冯轻送回去后就出去转悠一圈。
方铮看了他一眼,难得戏谑道:“强子哥,冷,不如喝完汤再去赴约吧。”
“是啊,强子哥,喝了汤暖和。”冯轻自然不知晓方铮跟龚强之间的眉眼官司,她附和道。
在后世,猪蹄汤可是美容佳品,冯轻不知道这大业的人对猪蹄是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