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租书店的妖 >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书中游记4

李章站在闹市街道中心,看着行人居然恍若未见自己,甚至能够穿过躯体而过,便知道这不是穿越历史,而是参与记忆。

他与安宁只是一场记忆的旁观者,虽知往事成烟,李章仍然被曾经繁华的大唐光景震撼,街中高鼻碧眼的西方人,或是木屐黑袍的东亚人,络绎不绝,俨然一个国际古代都剩

”这市集太棒了,妖鬼市集都不如这里繁华。“他已经看痴了盛唐时期的风貌。

安宁取笑他:“呆头鹅,这里只是大唐一个偏远的郡县——交趾。”当时的大唐,是全世界最富饶强大的国家——没有之一。所有外国人都以能从大唐学到知识为容,所以各个国家都派来遣唐使、贸易的商人,就连交趾也免不了有其他民族的学习者。除此以外,因为各国皆来此,所以盛唐时期的混血儿有许多,风情美人俊男也是层出不穷。

安宁看似对大唐了解,其实她也只是听兄姊介绍过,对一切也保持着新奇的心理,没多久,她就被市集上卖蔗浆浇樱桃的给吸引住了目光,口水直流:“新鲜的樱桃……融化的蔗糖……”人干脆也不走了,就站在路中间,任行人车马穿梭过身体。

李章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就算是记忆,她也抵御不了没事的诱惑啊。

他正想什么,忽而看见前方出现了熟悉的身影——王勃!

玳瑁冠,白袍青缘,五官分明的翩翩公子哥,不正是王勃吗!

王勃身后灰衣厮三四个,唯有一青衣帽的童侍书在身边,与他一问一答地着话,一副大家族公子的气派。

想必他身旁那孩就是诗魂要寻找的书童“羁春”了。

李章赶紧抓着安宁:”快,跟上!找到王勃了!”

“等等我!”安宁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最后一眼蔗浆浇樱桃,咬咬牙追去。

安宁和李章只是记忆的围观者,不能干涉一牵他们跟随王勃一行人继续向前走着,李章并肩端详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没错!他的表情不像诗魂版的王勃那样倨傲冷漠,眼高于顶,反而是隐藏着悲伤和无奈的神情。

这时的王勃,已然知道不久之后的自己将会死去,眉目森然。

他蹙着眉,嘱咐道:“仔细端好了礼海”这些礼盒是他刚才去集市买给父亲的贺寿礼物,还有一些是自己从洛阳带来的特产。

“是,三少爷。”后头的灰衣厮,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再看众奴仆皆怀抱红绸缎装饰的礼盒,陆陆续续抵达了门禁森严的交趾县令府衙。

见到王勃进门,立即有衣着规矩齐整的厮迎出来,问候道:“三少爷。”

王勃不予理会,其余下人把先前买的礼盒交托给门房,那门房吩咐他们送去库房,只有羁春手中的礼盒还在怀中,要他拿回书房再另过目。

交趾县令府衙门前,两尊巨石雄狮卧于两侧,通体藏青色,雕刻细致入微,神态极为凶煞,高粱上悬挂两盏大红灯笼,用工笔极细的画着福寿禄三星,家仆忙碌地进出,贴彭祖画像,亦或是搬来一株常青树。

原来,过几日便是王勃之父——王福畴的六十大寿。别看王福畴只是交趾县令,龙门王氏是唐代最有名望的四大家族之一,世代为官,乃是赫赫有名的儒学世家。先后出过几位刺史和大学士,更别提其中的官旁支了。

再王福畴在大唐历任太常博士、雍州司功参军以及今日的交址县令。

所以,寿宴也是极其热闹奢侈,集四海珍奇,八荒瑰宝。

回到府中,王勃先是焚香沐浴,洗去一身在闹集的俗尘,身披淡青色薄衫,半敞开白皙的胸口,清瘦无欲,他懒散地靠在扬州摇椅上,半闭着眼。

书童羁春把礼品摆满了长桌,王勃半靠在红木做成的椅子,懒懒地:“今日礼物买得多了,给父亲送去一两件,余下的你随便挑一物件当作玩物吧。”

珍珠美玉,如意铜鼎,字画砚台……随便挑一件,都是普通人家的半月生活费,竟然送就送,可见他对书童的宠爱。

李章原本以为羁春会选择金丝绒球,毕竟半大的孩子都喜欢玩具。

谁知羁春径直取了一只笔头为黑毛,笔管为白色未知材料的硬毫毛笔,旁的连眼角都未扫过。

羁春收好毛笔,只是淡笑着站立一旁,也不道谢。

王勃习惯了自己书童的性子,也就“嗯”了一声慵懒地继续读书,半晌,方才:“这笔我本想自己留着用,既然你喜欢,便赏了你吧。”

羁春当时背对着他,正在拿檀木镇纸压平微微卷起的纸张,等主子有性子的时候写上几笔,听见王勃这么,便咧嘴笑了。

看着这一幕的李章有些困惑:“难道这对主仆关系很好吗?都不需要客套的谢谢赏赐。”

安宁也看得津津有味,她出生自明朝,对唐代的一切充满好奇,笑得俏皮:“关系如何我不知道,只是这毛笔大有来头。你仔细瞧瞧!”

这只黑毛白改毛笔唤作“骨笔”,古代术士将惨死的人类削肉剔骨,取其白骨为笔杆,取其黑发为笔毛,用来封印着嗜血的恶鬼。一旦有人使用骨笔写字,便会恶鬼缠身,不许几日,使用者便会离奇身亡,此后,骨笔自动启动另一个驱鬼符咒,恶鬼魂飞魄散。就算是顶尖的术士也探查不出死因,真可谓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李章蹙了蹙眉,扫了一眼貌似正常的主仆,一个普通的文具店会贩卖如此危险的毛笔吗?是有谁想害王勃或是王福畴吗?

他们不虚此行啊,正是一场非比寻常的寿宴呢。

是夜,夏夜蝉鸣,晚风吹拂着,感到白昼炙热后的一片清凉,所有的生灵仿佛都已经沉睡了。

王勃在主卧室昏昏沉沉地睡去,相通的耳房里,传来轻微的衣料摩擦声,一个童悉悉索索地穿衣爬起,蹑手蹑脚的溜进主卧室,望着王勃平静的睡颜,静默几秒,紧接着羁春撩起了纱帐,不知不觉地取走了王勃枕头旁的《次论语》。

王勃什么也没感觉到,依然沉沉地酣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