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戈听着程依依阴阳怪气的语调，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过，现在不是跟她吵架的时候:
“你想离，我能阻止得了你吗？就算是想离，也得把你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出院了，我们才能去民政局扯离婚证吧？我又不是总统，难道还能动用国家资源，让民政局的人到这里帮我们办了离婚证？”
“你想做的事情，难道还有人拦得住你？叶总，别太看低自己。”
“你倒是知道我的本事？看来，你对我挺了解的。”
“……”
叶戈重新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吃两口。”
程依依抿着唇，一动不动。
“你这样子，我没法答应你，不然，别人会说我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只能跟自己的老婆享福，不能共苦。这一口锅，我不背。不吃，婚就不离。”
什么？
程依依有了反应，怒视看他，明知他这是激将法，还是气不过。
叶戈见她有了反应，又不厌其烦地把粥递到她的面前，程依依偏过头，口中说道:“吃不下，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找大夫。”
叶戈言罢，就要站起来往门外走。
程依依冷冰冰的一句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把他又给拽了回来。
“是吃不下，还是恶心我？”
男人重新坐回原位，看着她，最后一丝的耐心消失殆尽。
“您贵人事忙，再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留在这里，应该去别的地方看着才是，我不算什么。”
程依依揶了一下被子，冷冷地说道。
叶戈从她的语气里，总算觉察出其中的暗语，“工作归工作，家庭归家庭，工作固然重要，依旧比不上家庭在我心中的分量。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满意了又怎么样，不满意了又怎么样，迟早都是要离婚的，扯这些干什么？等我出院了，挑个吉利的日子，咱们就把离婚证扯了，省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看着烦。”
“行，挑个好日子，离了。”
他顺了她的意。
程依依发了通火，本以为他会跟自己对着干，这样就可以有理由和借口找茬，可是她现在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她完全没有着力点。
顿时，一句话都不想说。
叶戈拿捏住了她的点，目不转睛看着她，像是看透了她一样。
程依依这一回已经心死，就算被他再怎么打量观测，都无动于衷了。
两人又开始僵持起来。
程小婵的话打破现有的安静气氛，“奶奶，依依在这里。”
夫妇两抬眼看去，老太太步履蹒跚走过来，叶戈站起来，把椅子空出来，老太太看见程依依憔悴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哽咽起来:
“好好的怎么就被人撞了呢？难不难受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啊？”
程依依看着老太太眼角的皱纹，紧紧咬着牙关，强颜欢笑:“外婆，没事，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
程小婵站在叶戈的旁边，看着程依依，流下两滴眼泪:
“今早，我还说要给我的外甥煎个荷包蛋呢，都还没有吃一口，一眨眼，孩子就没了，真是天意弄人啊，太可怜了，我们依依。”
孩子？
程依依原本已经淡忘了孩子这一件事情，程小婵的提起，又让她怔了一下，在血淋淋的伤口上再划一刀，扯得她全身都疼。
一时无话。
“不怕不怕，头胎保不住是常有的事情，把身体养好了，迟早还会有的，小叶，你说是不是？”
老太太看着叶戈，叶戈眼神瞥了一眼程依依，嗯了一声，走过来坐下:“来，我喂你吃点东西。”
叶戈端起碗，把汤匙递到程依依的面前，老太太眼巴巴地看着，程依依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对着叶戈这个人，没胃口。
不吃，老太太以为她的身体有问题，难免会担心。
“吃点，不然外婆会担心。”男人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怎么了？你吃不下东西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你？啊？哪里不舒服？我们去找医生过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外婆，我挺好的。”
程依依应付似的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了。
老太太待在这里守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老太太跟程小婵走以后，程依依倒头就睡，不想说话，不想动，更不想见人。
叶戈没说什么，看着她睡着以后，合上门，走到走廊外边，一个人站着，背影被走廊的光亮拖得老长，他随手点了一根烟夹在两指间。
香烟吐出来的烟雾，缓缓飘散在空中。
脑海里一直反复地浮现着一句话。
宝宝听见你的声音，就踢我的肚子，她不准我走了。
他的第一个孩子，要是没有这一次的事情，只要再等几个月就能呱呱坠地，睁开眼睛看世界。
如果是一个男孩，他可以教他打球教他敲鼓看着他长大成为一个男子汉。如果是一个女孩儿，他会把她带在自己的身边，寸步不离地看着她，等到她可以保护好自己的时候，再放手。
可惜，老天爷没能让他如愿。
叶戈一想到这里，心口隐隐犯疼:“孩子，对不起，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和妈妈。如果还有机会，你还来找我们，好不好？”
程依依弯起腿，又没有话说，她觉得自己打电话过去，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虐，说了一两句，实在说不下去，“那行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挂了。”
叶戈见她要挂掉电话，忙笑道：“挂什么啊，你就这么问候我的？关心的话都不会说两句？”
什么？
他还真的当她是来问候他的？
程依依冷哼，“我是不是还得代表我们程家的每一个人，向您发来一句问候呢？”
“我图你们家人的问候干什么？”叶戈悠闲地踱步，“你们娘儿俩怎么样了？累不累啊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不舒服的地方？
肚子里的那位倒是没有，他倒是让她不舒服了。
程依依翻了一页书，“我肚子里的那位倒是没折腾我，倒是有的人让我不舒坦了。”
有的人？
叶戈拧眉，“怎么，拐着弯骂我呢？”
“呦，你知道是你啊？我可没有点名道姓吧。”
“还说呢，今天给我送文件的人不是你？别以为走了，我就不认得你。”
那我就站在你的背后，你也没认出我来啊。
程依依小声的咕哝道，叶戈没听清，说道：
“端茶递水送文件的事情，不该你插手的别插手，这会场人多你以后能不来就别来，磕着碰着不好。”
程依依卷着几丝头发，打着小心思，咬咬牙难为情道：“我几天没见你了，你这么忙，我想去见见你都不行？”
什么？
叶戈愣住，听着程依依的话，怔了几秒，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楼，像是璀璨的苍穹，让人心情大好。
“想我了？”他的嗓音低沉婉转。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你一定会很震惊的。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说是不是，我真的没有跟你开完笑，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赵英武拿了一个苹果，坐在一旁，看着程依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哎哎哎你倒是跟我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啊？”
程依依看着这个标题的版面，真的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怎么做？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什么怎么做？
王金文啃了一口苹果，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是真的不知道呢？你还是假的不知道呢？”
什么不知道啊？
程依依看着王金文，“这个新闻，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咱们公司的人，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说，这个事情已经在咱们公司都已经彻底的传开了？”
程依依眼巴巴的看着王金文，好在，她已经跟这个人的关系已经不像是之前这么僵硬，现在，更加像是朋友一样。
不然的话，这个王金文要是再其中也捅他一刀，这样子，她恐怕是不玩也得玩玩。
“行了这个时候，我看你就不要好抱有侥幸心理，这个时候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该知道的人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人，肯定也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呢你？”
王金文看着程依依，“我也不是要吓唬你，我相信你自己也是可以知道，现在，你跟那个咱们公司老总的关系本来就是大家闲余饭后的谈资，你呢。我这个人要不是亲人看见你把那个谁个打了一顿，我也会相信你是一个靠着露胳膊露大腿爬上位的人，毕竟这个世界是以男人为主导的世界，你说是不是？我们还是始终不相信女人的存在的可以比男人还要强，所以，这一件事情，我们就算是知道了，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过，你应该感觉到幸运，我们最起码，我们还是在统一战线上。”
统一战线上？
程依依看着这个人，“我相信你是跟我是一个统一战线吗？你会不会也是像大多数平凡的人一样，你也会在那一些人的跟前在我的背后捅刀子嗯？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干呢？你要是真的敢这么做的话，你看我会怎么对付你！”
程依依瞪大眼睛，看着王金文。
王金文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程依依，只是一个劲儿在傻笑：
“哎哎哎，我还是你的人，我还是跟你统一战线的，你放心。我这个人虽然比较贪财，我也没有什么道德观念，但是，我还是清楚的知道，滴水之恩，我应该涌泉相报。所以，不管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我都会跟你们一样，我都会跟你们一起，咱们一起好好地，我总不能在自己救命恩人的背后捅刀子，你说是不是？”
在背后捅刀子，这么缺德的事情，他可干不出来。
“喂喂喂，你这个话，可是说的严重了。你看看吧，你看看我是在你背后捅刀子的人，还是别的事情，你自己看看，你看看我是什么人！”
王金文把手机丢在程依依的面前，程依依看了一下，这个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肖晓的微信记录。上面明确写满了她怎么利用自己当小三的挡箭牌，甚至要将自己祸水东流的事情，都说的一清二楚。
“这个女人！”
“是吧，我就说吧，你看，我对你不错吧，我最起码我不会干那种缺德事情，我最起码我是知道的人的，你说是不是，这个东西我可是找了好多人帮忙，给我弄到的额，你说我人好不好呢？我这个人虽然在工作和别的事情上不是很积极，但是在报答人的事情上，我可是没有什么话是可以说的，你看我，是不是，人特别的好呢？”
王金文看着程依依，一脸的嘚瑟。可是程依依这个时候确实是被怒火给点燃了：
“这个人，不行，我现在必须去找这人算账，是在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干呢？是在是太过分了一点。”
程依依说完，王金文都还没有来得及控制，直接就走了出去。王金文担心程依依一个人形影单只的，可能不是肖晓那个女人的对手，赶紧追上去帮忙。
“哎哎哎，你走慢一点，你别走这么快，你还是先要冷静冷静啊，你说是不是？”
“肖晓，你给我出来！”
程依依走进门口，直接推开门，没有任何的预兆。
肖晓办公室的人都看了一眼过来，大家纷纷低头私语：“这个人不是那个谁吗？哎呦，我还以为这个人已经没有胆量再来公司了，没有想到啊，现在还这么胆量这么肥啊，真的是不怕死啊。”
“唉，这年头的小三，你又不是不知道哦啊，仗着自己有一点的美貌，就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的人。所以啊，这个社会还是比较现实啊，要是自己有一点东西的话，就不至于变成这样子了，你说不是。”
“你有什么呢，你不是眼热吗？这年头，尤其是这种年轻的小姑娘，要是有一点样貌的话，可是少奋斗好多年啊，不像是我们这种人，能够干什么呢？我们这种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我们就是一辈子的辛苦命啊，你说是不是？”
“是啊，我们这种人，就是一辈子的劳碌命。我们要是有这种人的样貌，我们至于会变成这样子吗？你说是不是，只怪是我们的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