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深山,一只惊慌失措的野兔疯狂的逃窜。饥肠辘辘的小叫花子咬牙狂追,它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好不容易碰见的食物,可不能放跑了。
眼看着就要追上野兔,小叫花子飞身一扑,双手拽住野兔的后腿。正开心呢,兔子居然玩了招金蝉脱壳,挣脱了钳制飞窜跑掉。小叫花子的手上空剩一堆兔毛。
【呸!】小叫花子嫌弃的啐了一口。
远远的听见公鸡啼鸣,那是村民圈养的家禽,傻乎乎肥嘟嘟的大公鸡,相比于机灵狡猾的兔子可容易对付的多了。
小叫花子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转身往村子摸去。
天色还暗,村里还在睡梦之中。
小叫花子顺着公鸡的啼鸣摸到了一户农家,隔着栅栏和大公鸡面面相觑。
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来回踱步,率先挑衅的喔喔啼鸣。
小叫花子跳脚,一个麻袋套了下去,大公鸡两眼一黑瞬间懵了。
【让你得瑟!】小叫花子高兴了,抱起麻袋还打了一下。
谁知麻袋居然穿底了,大公鸡溜了出来,泄愤似的冲着小叫花子的腿肚子猛啄。锋利的鸡喙啄的小腿鲜血直流,小叫花子立场逆转惶恐逃窜,背后闪现乌央乌央的村民,举着锄头铁锹追了来。
小叫花子被吓出一身冷汗,猛的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人脸,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小叫花子惊魂未定的【呜哇】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咚的一声脑袋撞到了床栏上。小腿伤口牵扯,又【嗷呜】的哀嚎起来。
玄七往后退了两步,双手交叉胸前,嫌恶的看着眼泪汪汪的小叫花子,就这胆量居然敢作恶。
惶恐中的小叫花子打量四周,简陋的客房烛火摇曳,它在床上,玄七在桌旁。两人遥遥对峙。
【你有同伴吗?】玄七问道,语调平常。
这是让它供出团伙一网打尽?小叫花子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狐疑的看着对方,并不回答。
两人僵持一时无话。
小叫花子的眼神一直往玄七身后瞟,玄七侧身,桌上摆着的是香喷喷的烧鸡。
玄七挑眉,似有疑惑,拎起烧鸡,【回答我的问题,这只烧鸡就是你的。】
小叫花子吸溜一声,【没有,就我一个。】一边说着,视线一直跟着烧鸡左右晃。下一秒,烧鸡飞了过来。小叫花子双手接住,狼吞虎咽起来。
玄七手指曲点桌面叩叩轻响,看着小叫花子把整只烧鸡吃干抹净,连骨头都没放过。
【你以后跟着我吧。】
小叫花子惊讶的张嘴呆住,最后一块鸡骨头掉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的午餐,就算有也不会掉在自己眼前。
【为什么?】
【……】玄七沉默了半晌,【当我没说过。】
欲擒故纵?小叫花子越发的迷糊了。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下烧鸡的香酥,【烧鸡,一天两只!】
……玄七失笑,允了它的要求。
隔天一大早,玄七租了辆马车,带上新收的小跟班踏上回程。
小叫花子乖巧的坐在车厢里,好奇从车窗窥探外面的街景。它自打有记忆就一直混迹在深山老林,实在饿得不行就摸进村子里偷个鸡摸个鸭,这次是她头一回到镇上来。
石块铺就的平整街道,车轱辘咯吱咯吱的行驶。早集市的小贩挑担推车沿街叫卖,来往的行人相互寒暄问好,忙忙碌碌热热闹闹。
小叫花子盯着街边包子摊上热腾腾的肉包子,眼睁睁的目送远去。
玄七压根没有要买的意思,眼神失焦不知在想些什么。
【咳咳。】小叫花子故意咳嗽两声。
玄七抬眼,示意它有话直说。
【你是要收我做式神吗?】小叫花子想了一夜,得出这么个结论。
【你知道式神?】玄七不答反问。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隔壁山头的獾狸就是被一个除妖人收去当了式神,听说混的不错,不过后来听说被主人抛弃了,又回不来山头,惨不忍睹啊……】小叫花子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玄七的脸色。
玄七听出它话里的意思,弯起嘴角说道,【你担心重蹈覆辙?】
小叫花子挠挠头,【未雨绸缪嘛,式神这么惨,不知獾狸有没有后悔。】
【唔,际遇本就不尽相同。】玄七避重就轻。
小叫花子点点头,念头一转,【那我也要跟你缔结契约吗?】
【你知道的不少啊。】
【嘿嘿,当然了。缔结契约不就是签名字按血手印嘛,我在村里地主家见过一回。】小叫花子挺起胸脯,一副自豪的样子。
玄七取出随身带着的纸笔,在小叫花子的全程监视指导之下,写下了两份一样的式神缔结契约。
小叫花子左右手各拿一张,对比了半天,【不对!】
【怎么不对?】玄七挑眉。
小叫花子的脸色一红,视线飘到旁边去,【我,我没有名字。】
【呃,多大点事,现起一个不就成了。】玄七呼出一口气。
【那你给我起一个!】小叫花子满脸期待。
玄七想了想,【名字嘛,本就是为了为了叫的顺口,就叫大牛吧!】
小叫花子一口气憋着,怒吼道,【人家是女孩子!】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场面十分尴尬。
玄七理亏,这次是真的认真的考虑了一回,【玲珑,可好?】
小叫花子默念了两声,【你叫玄七,那我就是玄玲珑!嗯,就这个了!】
玄七手把手的教给玲珑写下她的名字,看她写下歪歪扭扭却认真的名字,而后咬破指尖在名字上按下了血手印。
玲珑把其中一份式神缔结契约小心的收好,而今她再不是颠沛流离的小叫花子,她是有主人的式神了。
【你可把契约收好了,丢了的话我不认账的!】玲珑好心的提醒对方。
玄七低头一笑,轻轻对折契约,【既然契约已经缔结,我就是你的主人了,难道不应改了称呼?】
称呼?是了,差点忘了这茬。玲珑深呼吸,别扭的张嘴,【主……主人!】
玲珑虽改了名字,外貌仍旧是那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鸡窝头,黑眼圈,惨白的脸色血红的唇,做出少女扭捏的姿态,捏着嗓子娇滴滴的喊出一句主人……
玄七打了个冷颤,艰难的回了一个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