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气乱于中,物变于外,形神气质,表里之用也。本于五行,通于五事,虽消息升降,化动万端,其于休咎之征,皆可得域而论矣。
玲珑自小就是独自一人,修炼什么的没个章法。仗着有些小聪明,跟着山谷中的其他精怪们有样学样。可惜的是只学了个表面,其中技巧不明就里,稀里糊涂的混日子罢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是名花有主的正经式神了。自身能力不足的话终究会被淘汰抛弃。为了避免这样的悲惨命运,玲珑调动起了全部的积极性,誓要赢得阿狸开出的奖赏。
有了明确的方向之后,玲珑从睁眼到入睡中间这段时间,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玄七身边。端茶递水,扇风遮阴,极致谄媚。
玄七忍耐了半天,终于受不了开口了,【你还好吧?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
玲珑咧嘴一笑,【不用!我精力好着呢,主人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玄七抖了抖嘴角,嗯的答应一声。说起来跟玲珑相处也有些时日,还是没能完全消化玲珑的独特样貌。只能自我安慰道,忍忍吧,反正不是冲着她的样貌把她留在身边的。
没有生意上门,玲珑百无聊赖。干杂活打下手并不能达成玲珑的要求,在月圆之夜前总得捣鼓出些成绩才行的呀。
玲珑趁着给玄七添茶的时机,一本正经的提出建议,【主人,你一直是守株待兔的作风吗?】
玄七放下手中的书籍,可算是等到玲珑自己暴露伪装了。
【你有何见解呢?】
【我觉得吧,守株待兔不是个长久之计。你得主动出击啊!】玲珑出谋划策,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你看那些算命的,拿个招牌行走闹市,实在不行摆个小摊吆喝,总比守在这荒郊野外的等着生意上门好吧。】
玄七苦笑不得,这是操心起他的营生来了。
【放心吧,我还有些积蓄,不会短了你的口粮的。】
……玲珑的一片赤子之心遭到曲解,委屈的直想咬手绢。玄七不为所动,依旧不急不躁的翻阅书籍,摆摆手让玲珑站开一些,别挡着光线。
玲珑郁闷的一跺脚,往屋外去了。
才走到东院门口,看见苏鹿领着个老伯往这边走,脚步匆匆的似有什么急事。
【玲珑姑娘,玄兄他在吗?】苏鹿不忘行礼,顺口问一句。
玲珑指了指书房的方向,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这是……来生意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玲珑一直觉得除妖师就是个特殊买卖。
苏鹿愣了一下,点点头。
【那正好,我给你们带路吧!】玲珑瞬间来劲,对着苏鹿和那老伯殷勤的笑说道。
老伯一开始没注意,在看清了玲珑的样貌后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脚步虚浮。
……大人不记小人过!玲珑自我开解,并不追究老伯的失礼行为。
东厢的书房,玄七接见了苏鹿带来的客人。
【这位是徐家的管事徐伯,特意来请玄兄帮忙的。】苏鹿简短介绍,而后乖巧的的退到一旁。
【玄七公子,劳烦往徐家走一趟?】徐伯说道,两手不停交握着,似乎有些急迫的想快些行动。
【我总得知道个大概吧?】玄七一头雾水。
【啊,是在下慌神了。这次来是因为我家少爷……有些不好了,请了多少大夫道士都不管用。刚好遇到苏鹿少爷,听说了之后就推荐了玄七公子,所以才突然前来请求的。】徐伯回答,总算找回了些条理。
玲珑轻轻的撞了一下苏鹿的胳膊,小声道,【怎么跟你之前一个症状啊?别又是另一个南欢吧?】
苏鹿讪笑,装傻充愣的带过。
【主人,需要准备些什么吗?】玲珑突然大声插话,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等了半日,总算可以有了给她表现的机会了,一定要好好把握。
玄七没搭理她,对徐伯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乘上马车,往徐家赶去。
玲珑跟着也就算了,好歹是名义上的式神。本该在柚园做客的苏鹿居然也跟了来,美其名曰和徐家少爷略有交情,也该探望关心一番。一路上没闲着,提供他所知道的情报。
徐家少爷名为徐睿,年十七,因性子腼腆极少出门。徐家只有这一根独苗,因此处处溺爱,就听之任之,没有过多管束。
谁知前段时间,徐睿突然癔症了一般,将自己锁在了房间之中。不单闭门不出,而且拒绝和任何人交流,每日就个中邪了一般口中喃喃自语,时而痴笑时而落泪,上演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徐家老爷夫人只有这么个宝贝儿子,急的疯了一样。不管是名医大夫,还是道士和尚,全都请了过来。声称只要能治好他们的儿子,一千两白银奉上。
如此一来,周边的牛鬼蛇神都闻风而动,上门碰一下运气。各家大神各执一词,有说撞邪的,有说替身的,有说重疾的,每个人都说的头头是道。
岂料折腾了好些日子,徐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激动易怒,暴躁的像头猛兽一般,拿起砍刀追着人跑。徐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徐老爷一气之下把那些骗子都赶了出去,只把徐睿锁在院落里静养,听天由命了。徐夫人整日哭哭啼啼,除此之外能做的就是诵经念佛行善积德了。
徐家府邸坐落闹市,看院落规模就知道是个富贵之家。或许是因为徐家少爷中邪的事情,府邸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灰色,连说话都不由得压低八度。
玄七几人在门外等着,徐伯独自先回客厅禀告。客厅里突然传来拍桌子的一声重响,以及音量超大的怒吼,【不见!让他们滚!】
一般而言,如此大户人家不会这么失礼的。玄七眼神询问苏鹿,后者心虚的转开视线,【我跟徐伯说,让他来个先斩后奏的。玄兄,你跟那些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不一样,你是有真才实干的,所以我才跟徐伯打包票……】苏鹿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连尾音都听不见了。
玄七深深吐出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你跟徐伯说一声。】说着,迈步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