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一路陪着萧夙,关爱的眼神注视着这位可爱的堂弟,任由他走走停停随心所欲。这一天他的任务就是陪着萧夙尽兴,何况撇开任务本身,他本来也挺喜欢堂弟的,所以才这样宠爱。
不想才走出多远,还没抵达花灯会的中心展区,店里的伙计竟是寻了来,跟堂哥说店铺里出了急事,让他赶紧回去看看。
堂哥左右为难,萧夙十分谅解人意的表示他也累了,今天的灯会玩的很开心,就此回去吧。
堂哥很愧疚,萧夙难得出来一趟,这还没走出家门几步呢就让他回屋里待着去,怎么想都过意不去,只得折衷说,要不萧夙先在这周围转转,等他处理完了急事回头再来汇合。
萧夙想了想,自己这么大个的人了,难道还不能一个人上街吗,于是点点头,催促堂哥先去处理急事。
两人约好了大概,各自散去。
萧夙在附近逛了逛,看灯的百姓们纷纷涌向中心广场,远一些的街道就显得空旷了许多,甚至对比起来有了丝丝冷清的味道。
萧夙觉着无趣,左右等不来堂哥,信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途中路过一座木桥,桥下杏流水汤汤,两岸的花灯倒影在水中相映成趣。萧夙看着喜欢,走路久了腿有些酸,便倚在桥墩上静静的看水中花灯摇曳。
静思之时,耳边听见咯咯的清脆笑声,像是春天的黄鹂放肆歌唱,夏日的山花恣意绽放,秋天的红叶染尽山林,冬日的白雪翩翩起舞,一切最美好的形容随意组合搭配,都无法形容笑容美妙的半分。
萧夙抬头循声看去,原来是两个姑娘朝着木桥翩翩走来,似乎是在说些可乐的事情,前头的姑娘笑声不断,爽朗入耳。
两人看着是小姐和丫鬟的搭配。咯咯笑着的是漂亮的小姐,生的那叫一个风流。小姐看着不过十四五岁,一身水绿的拖地长裙,上面绣着大片的波浪花纹。纤纤细腰,用一条粉色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手里拿着一支待开未开的梅花,一边走一边轻轻嗅着。隔着梅花看美人,越发觉得人比花轿
萧夙看着眼睛都直了,视线一直黏在小姐的身上,直到被小姐身后的丫鬟狠狠的瞪了一眼再加突兀的咳嗽提醒,萧夙这才反应过来,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专注在自己的鞋子上。
这一举动逗的小姐咯咯的又欢快的笑起来,就连手中的梅花都在跟着微微颤抖。
萧夙羞的脸红,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只听得笑声重音从左耳转移到右耳,鼻子嗅得一阵幽香飘过。晓得小姐已经走过了木桥,萧夙才怯怯的抬起头来,看见的是小姐和丫鬟款步离开的倩影。如墨乌黑的秀发上,紫色丝带上下飞舞,如振翅的蝴蝶般俏皮可爱。
萧夙怅然若失,懊恼着不该错过和小姐最近的邂逅。可是现在追上去吧,他又做不出这般出格的举动来,于是只能像一根木头般钉在桥墩上,双目如织追随着小姐曼妙无比的背影。
似是心有灵犀,小姐忽然转过头来,如水双眸对上了萧夙的目光。电光石火间,似有千言万语肺腑之言欲说还休,小姐的笑声停了一瞬,换作娇羞嫣然一笑,把手中的梅花往地上一丢,和丫鬟慢步离开了。
萧夙如梦初醒,快步跨前,弯腰拾起那支梅花,放到鼻子前使劲嗅了嗅。腊梅清幽的香气蹿入鼻腔,萧夙只觉得全身舒畅脑袋清明,慌忙快步赶了几步,【姑娘可否留下芳名……】
一阵夜风吹过,地上落叶扫过脚边。花灯照亮的小路上,哪里还有小姐和丫鬟的身影,分明是早已走远了。
萧夙有些失落,抱着那支梅花重又回到桥上,倚着桥墩继续回味着小姐那触人心弦的回眸一笑。
【萧夙,萧夙。】堂哥有些焦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萧夙回过神来,笑容还留在脸上,【堂哥,你回来了。】
堂哥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我们回家吧。】
【啊?不去看灯会了吗?】萧夙问道。
堂哥一指周围,【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灯会早就结束了。】
萧夙这才注意到附近没了看灯的行人,只有街边的花灯亮着,东边似乎都开始蒙蒙亮了。他这一坐,竟是过了大半宿。
堂哥料理完事务回来找他,但是四寻不见。思前想后只能回去如实告知了老夫人,老夫人那叫一个着急呀,把能叫的动的人都发动了一起出门找寻萧夙。大家走街窜巷找了好久,堂哥才在这桥上找到了呆坐着的萧夙。
不过好在萧夙相安无事,老夫人多数落了堂哥几句,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萧夙把那支梅花带回了家里,找了个花瓶装了水插上。去书房的时候就摆在书桌上,回了房间就放在床头柜上,吃饭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就算了,生怕饭菜的味道混了梅花的清香。总之无时不刻就想看着梅花,睹物思人。
老夫人是最了解她这个儿子的,曾探问过几句。萧夙腼腆,支支吾吾的搪塞了过去。只是时日久了,相思的病症越发明显,萧夙总是对着那支梅花痴痴笑,其余时候则浑浑噩噩,渐渐的还茶饭不思了起来。
眼见着萧夙一天天身体消瘦精神萎靡,老夫人着急的不行,问起那梅花的由来,原是灯会那天带回来了,于是火急火燎的把堂哥叫了来。
堂哥刚到府上,就被老夫人的阵势给吓着了,哭着喊着让他赔个宝贝儿子。
堂哥沉着应对,问出了原来是萧夙无端害了相思病,于是笑说道,【这事包在侄子身上,一定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好儿子。】说不定还能捎带上一个好媳妇。
堂哥来到萧夙居住的房间,推门一看,大好时光萧夙却歪在床榻上,对着床头柜上的梅花痴痴傻笑。
说也奇怪,那支梅花插在花瓶中有大半个月,非但没有花瓣凋零,反而枝头上的梅花开的更艳,花香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