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业的这句话，就像平地里的一声雷，车子里的空气立马就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李旻坐在驾驶座上，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旁边垂头看不出表情的ann，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只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的唐天业，一双手不安的放在放在方向盘上，一时间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亦或者，有什么不敢说的？”
没有听到ann的回答，唐天业又问了一遍，说到后面那句话时，车子里温度也骤然降了下来，就像寒冬腊月一般，让李旻生生打了个冷颤。
忍不住的抬头又看了要后视镜，当他看到唐天业那双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眸时，忍不住吓得一个瑟缩，视线立马就收了起来。
坐在后座的唐天业看到李旻那胆小的样子，视线从他身上挪到ann身上，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时，眼里带着一抹深意。
来公司两个多月，一直以冷淡出名的人，此时却不停的搅动着衣角，昏暗的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另一半还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不停眨动的眼睫毛。
对于柔弱的人，似乎总能激起旁人的保护欲。
就像李旻，当他看到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小小的身子坐在座椅上的模样，即使跟在唐天业身边好几年，对于唐天业的性子有几分了解了，这一刻他也不禁觉得唐天业有些咄咄逼人。
可是对于唐天业而言，无论是上班时能力过人的ann，还是现在在旁人眼里楚楚可怜的ann，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两样，还是一样的面庞，还是一样的名字。
若说不同，就是在半个小时之前他还是欣赏的，现在却，满满的都是猜疑。
ann没有回答，唐天业倒也不急，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淡声说道：“距离八点半还有十五分钟，你自己想清楚，是说还是走人。”
随着唐天业的话音落下，ann睫毛轻轻颤了颤，又保持着方才的静默。
相较于反应平淡的ann，李旻就要比她着急多了。
在唐天业身边做事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唐天业的性子了，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既然说了十五分钟，那就是十五分钟，时间一到，要是ann还是没有开口，那么无论ann有什么过人的能力，他都不会留人。
其实说起来唐天业是公司的决策者，可和各个高层打交道最多的，还是李旻。
自然而然的，ann的才能，他也是清楚的。
要是这样一个人才就这么流失掉，未免太可惜了。
虽然惜才，可李旻心里还是清楚的知道，他为之效命的是谁，每个月拿的高额薪水是谁给他的，最重要的是，在他落魄的时候，给了他机会，这些年亦师亦友相处的人，他都清楚的知道是唐天业。
脑海里突然变得清明起来，李旻因为下午ann替他说好话，以及入公司这两个多月出色的能力而起的好感，通通都收敛了起来。
他恢复了一贯在油盐不进的态度，静静的坐在驾驶座上，竖起了耳朵听着ann有没有开口。
察觉到李旻的变化，唐天业神色稍缓，眼里也多了几分温度，但是在灯光昏暗的车厢里，并不能察觉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唐天业始终没有一点焦急的样子。
倒是开始还镇静自若的ann，她今天精心打扮过的妆容虽然没有什么破坏，可是那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晚礼服，却生生被她抓皱了。
尤其是她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也不知道是因为用力握紧着拳头，还是天气渐冷，穿着单薄的缘故，已经有些泛青了。
他应该不会开除我吧？这两个月我为公司谈了好几笔大单子，很明显的利用价值摆在那，身为资本家，他怎么可能舍得放过这么一个人才？
随着时间的流逝，ann现在脑海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她不停的问着自己，然后不停的安慰着自己。
可是脑海里两个声音就像是在打架一般，她才给了自己一点信心，下一秒就有另一个声音蹦出来把她所有的自我安慰打击的溃不成军。
别傻了，唐天业是什么样的人，你进公司之前不就已经打听的一清二楚了吗？他向来说一不二的，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个你就改变主意？
能耐？你有什么过人的能耐让他抛掉原则把你留在身边？他身边哪个能耐比你差了？
想到就连只是身为秘书的李旻，走出去也是人人争抢的人才，ann心中最后的那点优越感也消失殆尽。
所以，说还是不说？
脑海里才闪过两个声音的拉锯战，立马ann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纠结之中。
就在她为难不已，没个思绪的时候，车后座一直在闭眼假寐的唐天业睁开了眼睛。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刚刚好，他给ann的时间已经到了。
“十五分钟已经到了，想好了吗？”
这么快？听到唐天业的话，ann不禁一愣，她还没想好怎么开这个口呢。
可是对于唐天业来说，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世上，能够让唐天业的温柔以待的，只有安红和金小贝两个人，甚至有时候，连安红也不能改变唐天业的心意。
至于其他的女人，在唐天业眼里，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
认识十多年的陈苏苏尚且没有多少例外，更何况只是认识两个多月，还没有太深印象的ann。
认为ann已经有了答案的唐天业，没有再和她耗下去的耐心，撇过头看向车窗外。
八点半的m时，即使到了深秋，还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那五颜六色的霓虹闪烁，迷离又热闹，透过它，唐天业似乎能听到大街上的喧闹声。
可是，他的心头，却是空荡荡的，落寞无比。
他一天没有见到小贝了……
念头闪过，唐天业就没了停留的心思：“你送ann回去，钥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