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漫长艰辛的一段路,他硬是咬着牙熬过了。没钱的时候,他就睡在人家屋檐下,饿的时候就出门喝两口生水,最后实在不行了,在垃圾堆里捡回来了一张破桌子和一块脏布。

桌子修修补补,垫了些东西下去,也能勉强站稳了。脏布在河里一洗,隐约还能看见以前的颜色,得了,就这样吧。扯了一根杆子,拿着碳在上面写了两个大字,算命。

他也知道,这行里,年纪却轻越是让人看不起,也因此,把自己的脸用碳抹的漆黑,压着嗓子说话,倒也能拿得出手。

一下午,他就揣着手蹲在桌子那里,打量着来往的人,一般人他也不算,就逮着那些一看就知道是行运不利的人,懒懒的伸出一条长腿,“哎呀,这人啊若是倒霉怕是走路都会摔着的。”

远远走来的人,理也不理的就要走开了。刘正道就趁着人不注意,脚尖一勾,将地下躺着的一颗玻璃珠稳稳地踢到了那人的脚边。

“哎呦,这是谁干的啊?”那人爬了起来,一脸怒相。

刘正道收回了腿,“啧啧啧,脾气还这么差,我看啊,嗨呀,怕不没得救了啊。你越是心急气躁,就越是招惹是非啊。”

那衰人一听这话,举着拳头就要过去揍他,“你小子说什么呢?刚刚就听你在这念叨什么,我看刚才是你绊的我吧。”

刘正道冷笑:“呵,你当我是在绊你?却不知我是在救你!也罢,就当我今日所为算是白费了苦心,不如趁早收摊回家,免得不仅讨不得一句好,还沾了一身的羊膻味儿。”说着,他一摆那破烂的衣服,就要扛着桌子回家。

衰人心里一想:“难不成这人真是个高人?也罢,反正也吃不了什么亏,而且看他这小身板,就算想算计自己,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师傅等等,真是对不住,刚才我是家里有急事,实在是着急了一些,所以才说话重了一点,真是对不住,不知道师傅能不能让我在饮月斋好好地向您道个歉?”

刘正道四周扫了一眼,眉间皱了起来,倒是显得有几分的正气,只是那张漆黑的脸与这气场着实不符。

“也对,这里的确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走吧,就去饮月斋吧,我也能好好向你说道说道。”

衰人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上来就想扶着刘正道,“诶?不用了,就这么走吧。”

到了饮月斋,衰人才说自己叫胡任,这几日家里似乎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家宅不宁,一家人都说不好叫,半夜里常常能听见有人在叹息,房门还会无风自动。

甚至有时候自己在客厅坐着,眼尾一扫,竟能看见一个人闪身进了厨房,结果等自己进去的时候竟然什么人都没有。还有,不知为何,这几日自己的脖子总是觉得有些抬不起来似的,腰背处疼痛难忍。

刘正道扫了一眼正嬉笑着坐在胡任脖子上的男童,又将眼睛盯住了桌上的一桌饭菜,着胡任可真是大方,随手一点,就是他听都没听说过的菜,而且看上去他都想扑上去了。

咽了咽口水,正色道:“你是不是两个月之前出现这种情况的,而且现在经常觉得自己疲劳过度,甚至会出现幻觉,老觉得自己身后有人在跟着你。”

胡任立刻点头,端着酒就要敬他,刘正道也不客气,端着酒一饮而尽。“大师,你说对了,哎,我自问也没做过亏心啊,怎么就招了这么些东西呢?”

“呵,你应该要庆幸,幸好你没做什么亏心事,否则,你早就没机会坐在这里跟我聊天了。”刘正道慢悠悠的夹了一筷子才,又慢悠悠的放进了嘴里,竟愣是被他吃出了一股子出尘的味儿,配上那张黑脸,效果惊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