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乾宫,唐茵也皱紧了眉头,没有想到这天命之女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连着她的独家法门都能勘破一二,这法门尚且能瞒得过老天,却被区区一个凡人修者误打误撞了几分。
可惜这是在世俗的地界儿,便是她上辈子修的那些功法自然是带不过来的。
可因着她是施法者的本源,那股来自藏娇阁方向的敌意让她十分的不舒服,甚至连魂魄都有了撕扯的感觉。
那种撕裂的疼痛,大概上一次的钟芸,这一次的徐念娇都经历过吧。
唐茵盘膝坐在床上,原本就白皙的脸颊越发的惨白。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采荷被她吓得不轻,“来人呀,快请太医,快……”
她这一嗓子下去,宫里几乎是瞬间动了起来,却是有条不紊,半点声音也无,仿佛一座演练了无数遍的空城。
采荷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伸手想要靠近唐茵却发现她的身子冷得很,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够感觉到唐茵身上的寒气,“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呀!”
那股淡青色围绕着唐茵不断徘徊,仿佛要钻入她的身体。
采荷被这一幕骇得不轻,饶是她在宫中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娘……”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唐茵也颇有些自顾不暇,原本觉得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老道士,却没想到还有宿世积攒的功德,她属阴,对方属阳,互不相容。
偏她这阴气还被这具躯体禁锢住,不生不死,对付这样一个道士难免落了下风。
但好在她素来意志坚强,心里的那股子执念也非常人所及,道家的气体暂时无法伤她本分。
唐茵和尘缘较劲,尘缘也不好受,最要命的是关键时刻还来了几个捣乱的。
榕溪宫的奴才们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闯进了他的静室对他动手动脚。
尘缘一边暗骂藏娇阁的奴才们没用,一边又想着这笔债要多多让天命之女补偿才是,又盼着徐念娇早些来救场,否则他这条老命就算是交代在这儿了。
尘缘施法,原本想着暗中用自己的魂魄替代了徐念娇的,再蒙混过关从那施法之人处偷偷溜走。
可到底没有想到施法之人执念之深,不过他自小师父就说他福泽深厚,非常人所及,若是没有这些杂碎捣乱,说不定就能成功了。
尘缘暗暗叫苦,而作为承受一方的徐念娇身体也是忽冷忽热,仿佛有什么东西纠缠在她周围,让她觉得亲切舒适,令她忍不住想要呻吟出来。
但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就是刺骨的疼,仿佛被人宰杀一般。
徐念娇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含笑看了看身边怡然自得的容贵妃,端着茶盏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
“姐姐今日真是好雅兴,不过妹妹今日还有些事要做,恐怕陪不了姐姐多时了。”
“哦?”唐容漫不经心地放下茶盏,一举一动像足了唐家人。
又是这样高高在上,徐念娇心中冷笑,真以为皇上喜欢你吗?他看中的不过是你背后的唐家,而现在唐家恐怕对他来说都是个累赘。
徐念娇虚弱地勾了勾唇,“是妹妹身体不适,请了太医,原本怕姐姐担心,既然姐姐问了,我就告诉姐姐好了,还望姐姐原谅妹子个。”
“这是自然。”唐容悠然地看了手指,“原指望能从妹妹这儿遇见皇上呢。”
她的声音拉得细长,徐念娇被她这副不急不缓地神态搞得十分焦躁,身上那股说不明的感受来来去去,再坚持下,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破功了。
莫不是尘缘大师那里出了什么差错?
徐念娇狐疑地看了唐容一眼,唐容自诩高贵,很少与自己打交道,现在送上门来,若说没有什么阴谋,徐念娇是打死也不信的。
徐念娇猛然站起身来,往门外疾走了几步,正巧遇上唐容身边的大太监,往常这位总仗着是自己的老乡在自己面前卖个巧儿,可现在却仿佛没有瞧见自己的样子。
徐念娇心里一沉,不顾身后的唐容急忙往尘缘大师所在的方向走去。
“娘娘!”宫嬷嬷从一旁急匆匆地走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娘娘!您不能!”
宫嬷嬷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徐念娇怒瞪了她一眼,“闪开,没用的东西!”
她心里不是没有气,只是善于隐藏罢了。
但是现在她好不容易要摆脱苦海了,唐容来捣乱就罢了,她身边的一个嬷嬷竟然也敢过来指手画脚。
宫嬷嬷心头大乱,徐念娇却被她这一折腾清醒了不少,“还不快派人去请皇上过来!”
她请尘缘大师过来那可是皇上默许的,否则她一介女流,又怎么能够有这么大的能力。
宫嬷嬷不知道徐念娇的想法,却也不敢耽搁。
徐念娇失礼有些超乎唐容的想象,但也知道事情肯定对她极为重要,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大太监,她也慢吞吞地站起了身。
“怎么了,急匆匆的!”
“回娘娘,皇后……皇后娘娘好像不行了……”
唐容皱了皱眉,要说起来,她与这位姐姐还真是没有什么太多的牵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这个姐姐,她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欠了债,又仿佛她们本不该这样才是。
唐容看了看徐念娇消失地方向,咬了咬牙道,“还是先去姐姐那吧!”
唐容的仪仗刚刚要行出藏娇阁的地界,就见远处一列明黄的仪仗急匆匆地往藏娇阁的方向赶去。
唐容默了默,身边的奴才奴婢皆是不敢发一言。
“起吧!”
宫里宫外仿佛乱成一团,唐茵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身边是铁青着脸的奚不归,自嘲一笑道,“我是不行了,但是容儿是你的右护法,还希望能看在姐弟一场的份儿上保她一命。”
“闭嘴!”奚不归弯下腰凑近唐茵,“我很好奇,你和右护法到底是什么渊源,竟肯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本身就魂体不稳吧,那把徐伞你也没带着,连个护身符都没有,竟然只身犯险。”
唐茵一笑,“你不懂。”
奚不归皱起眉,他不喜欢听这种话。
外面采荷的声音已经响起,“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虽说唐家几乎横行宫里,可是唐老夫人上门还是头一次。
“闪开,我的女儿都快死了,我还要在乎什么繁文缛节,男人们总是想着她们的大业,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们做女人的苦。”
“夫人!”
“哦,对了,把那个臭丫头片子给我叫过来!”唐老夫人中气十足地道,“我倒是看看谁敢给我的茵姐儿脸色看,我好好的闺女,怎么就会得了怪病,怎么会,要我说就是这宫里的太脏。”
“老夫人!”采荷无奈地道。
这二人正僵持着就听外面有人宣道,“贵妃娘娘到!”
眼前穿着华贵的不是唐容是谁,只是脸色透着一股子淡淡地清冷,不似从前那般娇憨。
唐老夫人蹙了蹙眉,站在她的立场,唐容她是一百个不顺眼。
宫里的事情她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但是这副尊荣是要摆给谁看。
唐老夫人气不顺,想要拿唐容作伐子,可嘴还没张开,外面就出现了一队列兵,哗啦啦地竟将这个长乾宫围住了。
唐老夫人怒瞪着唐容,“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容显然也有些吃惊,“母亲,您误会我了,这些人并不是我的。”
唐老夫人眼神都不在扫她的,这么多年唐容在宫里是个什么情况,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一个外八门的认在自己名下,若不是因为女儿的病,哪里还有她在自己面前碍眼耍威风的,往常只觉得她被殇帝迷了眼睛,踩着整个唐家争宠,满脑子的情情爱爱,徐家那破落户的女儿都要比她强上几分,这些人,不是她能使唤的。
唐老夫人不理她,唐容越发的自惭,心底却是莫名地担忧。
采荷站在两个女人之间,下意识地将唐老夫人护住,从头到尾没有看唐容一眼,她的主子从来只有一个,别人与她何干。
唐茵听着外面的争吵,有些着急,可偏生她行动不便,只能一双眼睛哀求地望着奚不归。
奚不归长睫毛微颤,似是叹了一口气,手上源源不断地真气输到了唐茵身上,“这具身体早就不能用了,你这样也不过支撑半个时辰,装在不属于自己的容器里,有的苦受。”
“半个时辰足以。”
“你想好,便好!”奚不归抬头望了望外面,“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只是没有想到秦殇这个小子竟然还有这等天分。”
“老夫人,皇上甚是关心娘娘的病情,既然夫人在了那就再好不过了,在下等人也可以向圣上交差了,还望夫人移步。”那首领话音刚落,一抬豪华的轿子已经落地。
这哪里是听了消息而来,这分明是有备而来。
唐容见状急忙道,“这位将军,本宫掌管整个后宫,皇后娘娘的身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还是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