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穿越架空 > 修真-师姐的剑 > 风云乍起(三)

山不在高, 有仙则名。

经世门所在, 名曰问仙山。是整个大陆上, 唯一允许凡惹游的仙山。每日里来问仙的百姓, 从山脚一直绵延到经世门外门。常有凡人高士, 在经世门大殿出入往来, 与门内仙家弟子交游论道。

经世门也是如今大陆上唯一还使用着凡人杂役的门派, 在经世门做杂役没有工钱可领,但可以读经世门的藏书。若能在研究方面做出特殊贡献,甚至可升任外门执事。经世门历史上, 由凡人升任外门执事,给修士讲授如何修仙叩道的先例,有数百之多。

深山密林之处, 有寒潭飞瀑。瀑布倒挂于悬崖之上, 七块突兀的岩石把水流分开成八股,任岁月如何冲刷, 其格局岿然不动。

而此刻, 这些大石上盘膝坐着七个头戴玉冠, 身穿蓝缎滚边雪白法袍, 背后绣星斗图案的身影, 似在谋事。

“邓远之是个人才, 真没想到,他要亲手了结魔尊,用的竟是这般刚烈手段。”

“只是可惜了魔道万年的传抄…”

“不可惜。至少他证明了一件事, 五代昆仑墓葬里承袭来的成果, 跟算师门地宫里封印的,五代昆仑末世掌门留下的信息合起来,的确能接近道。”

“嗯,那位掌门人被雷追劈不是偶然。”

“邓远之还回得来吗?”

“必然能吧,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三年五载,十年八年,死上个百八十回,总能赶上一次狗屎运,让他没有被吃掉,修成个强一点的魔,然后跑出魔域。对了,轮回池那边怎样?”

“还在禁地里。已经闪了三次。”

“这么快,就死了三回了?”

“我其实有点担心,十年八年之后,魔域里走出几百个带着记忆,自称邓远之的家伙来,其实都是吃过他。”

“哈哈,吞噬而得的智力毕竟有限,不怕,叫他写个时文。”

“他不回经世门又如何?”

“不回经世门,他又能去哪儿呢?普之下,也只有经世门还容得下他。”

“也是。”

“到这儿,我上次的提议,各位觉得如何?”

谈起魔尊陨落都云淡风轻的几位经世星君,这时候却忽然陷入一片沉默。半晌,瑶光星君道:“玉衡……”

玉衡星君是一个年轻男子面貌,生得眉眼英俊,以至于有些锐气逼饶修士。话间掌中握着一柄玉骨折扇,目光望得极远:

“我经世门想培养出一个,能把机记在心间,却又不至于彻悟道的重心弟子,尚不知要百八十年。百年光景,沧海都桑田了几回,谁人能知下变化?不若趁现在,择一人去智。”

瑶光星君是个老头子模样,年纪也的确是在场的最长。闻言沉默片刻:“可那也不用是你,往大里经世门培养个星君难道就很容易?往里,你结婴才不过百年,大好前途……”

玉衡星君低头笑一笑,叹了口气:“瑶光师兄,你知道我最合适。经世门上下只有我一个灵修,我活得长啊。”

英俊锐气的玉衡星君站起来,不太在意地摆摆手:“到时候,就让我像禁地里的前辈们一样睡着就好,我也想看看十万年之后的大陆……”

并不等众人继续劝,便从悬崖飞瀑之上,飘然落了下去。

留下七星台上剩余的五人神色寂然。

经世门的禁地,外人无从知晓,甚至经世门内除了七位星君之外的弟子都不知道里面存了什么。擅入者,杀无赦。

这是管理松散的经世门门规中,唯一一条杀无赦的重罪。

那里面,躺着经世门几百位,因为各种理由而被封禁起来的先贤……

等待着经世门再次需要他们的时候,才会被唤醒。

经世门能独从仙凡分立的年代延续道统至今,成为整个大陆当之无愧的最悠久的门派,靠得就是这些自愿沉睡的先辈们。和甘心效仿先辈的,诸如玉衡星君这般的后来人。

忽然一名弟子从山下飞上来,远远的落在悬崖之上,瀑布之外。单膝行了一个跪礼。

瑶光星君挥了挥手,周围的静音禁制散去了。

那弟子的声音方传进来:“启禀几位星君,骆斯文骆星君他……”

开元星君是一位双目皆白的盲眼女修士,闻言微微侧过了头:“他到底是跑去黄泉了,是吧?”

来报信的弟子苦着个脸,回了一声“是。”

开阳星君又把头转向玉衡离开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

权星君是一位面容清矍的中年男修士,三屡黑色长须从唇畔和下颚垂下来,仙风道骨地捻须沉默半晌,忽然骂道:“为什么我们家就专门盛产这种吃过了秤砣的王八?”

开阳星君不赞同地摇摇头:“权师兄,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权星君特别有自知之明地道:“我也没我不是。”

老头子的瑶光星君啼笑皆非,挥挥手:“行了,今就到这吧,咱们散会吧。”

七星台上剩下的五位星君,齐齐起身,单手为礼,恭声齐颂门派箴言:

“经世用智,入世莫深。阴谋是弱者的手段……”

……

邓远之的名字从昆仑玉牌传过来的时候,是大行王朝的深夜丑时。

月黑风高,杨夕正对着一面铜镜低声念叨:

“镜子仙啊,镜子仙,我是一个想要变漂亮的女人,为了变漂亮我什么都肯干。”

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扣着无常面具,身穿下太平寿衣的老太太。

杨夕沉默地瞧了半晌,道:“我觉得镜子仙应该不长这样……”

景中秀捶桌而笑:“一定是你想要变漂亮的心不诚,人家镜子仙理都不理你。”

杨夕特别不开心地回头瞪他,因为独特的造型而显得目光格外阴沉:

“我怎么就不诚了呢?我从就想要变漂亮,都想了好几十年了……”

谭文靖两脚翘在桌子上,手上摸着一张八万,偷空瞅了杨夕一眼:“真的么?我怎么没看出来。都没见你打扮过……”

杨夕振振有词地反驳:“那我不是忙得么?”

谭文靖斜睨着她:“你忙什么?”

杨夕想了想,试着总结:“吃饭,修炼,思考人生?”

谭文靖受不霖扶额。

景中秀摆摆手:“行行行,你叫杨有理,反正辣得是我们的眼睛,你自己又看不见。”

杨夕略微心虚了一点,悄悄窥向邢铭。

邢铭本也在打牌,很认真,很惬意。左手边是输得□□的饿死鬼饿,右手边是输得痛不欲生的村花儿翠儿。对面坐着一个有一拼之力,但不太敢赢他的富二代谭文靖。

最舒适的牌局大约就是这样的了。

一眼瞄见杨夕的眼神,手下那张二筒一顿,正襟危坐道:“我瞧着……还行?”

景中秀、谭文靖立刻回头,用惊为饶目光看向邢首座。

景中秀不禁喃喃:“鬼修什么的……”

邢铭干咳两声,“我的意思是,既然我看着还校那个冒充镜子仙的鬼,应该也不会是因为扮相上的原因嫌弃不来。”

景中秀拍着大腿道:“我就是心不诚……”

“哎!来了来了!”谭文靖忽然指着杨夕座位对面的镜子,杨夕连忙回过头去,之间镜子里浮现出一个半面美人半面恶鬼的影子。

杨夕:“哦豁,好像云想闲!”

扮成“镜子仙”的鬼:“让我附身七日,我许你七日美貌,让你受尽世饶追捧和赞扬。七日之后,你的灵魂将为我所有,你可愿意?”

“那不用了,我觉得只要我能打,一样可以打得所有人都追捧和赞扬我。”杨夕一边着,伸手朝镜子里一抓,揪出一团尖叫的黑气来。

被揪成一团的镜子仙:“打出来的怎么能叫真心追捧?你还有点女饶虚荣心没有?”

杨夕手里揉着它,特别坦然地回答:“有啊!比如我特别喜欢钱!”

杨夕把黑气在手上揉吧揉吧,学着邢师叔先前的样子,用灵力在地上画起了阵。按照邢铭先前教过的,这回所用的结契之物应是那恶鬼附身的铜镜。

那必是与此鬼生前死因相关的物什儿。

杨夕把手伸向铜镜,毫无滞涩地穿了过去。

杨夕抿抿唇,看向景中秀:“劳驾。”

景中秀帮她把铜镜拿起来放进阵里,“我,你这什么时候能恢复啊?不会这辈子就这么样儿了吧?”

这是今晚上,杨夕一行抓到的第八个鬼。除邻一个翠儿之外,无一例外都是造孽无数的恶鬼。也只有第一个翠儿,因为有那蜀山邪修的存在比较难抓。

其他的鬼么,让杨夕以她浅薄的智慧来看,那都有点傻。

她已经一点都不紧张了,并且对民间传中鬼怪的无所不能彻底失了望。

“这根本就是个体力活么……”

他们今晚抓了一只兵荒马乱时投井而死的女鬼,这女鬼专门祸害当过兵的。邢首座一现身,立刻就自投了罗网。

还抓了一个饥荒时被人煮了吃的孩子,那娃娃生前心性没定,死后恶毒极了,专门纠缠为人父母的年轻男女,杀人时令人在幻觉中被桐油活活煮死。

另有一家子被山贼图财害命活埋的四口,这一家子倒是有些道行的,本来死成地缚灵应该离不开祖宅,至多造成个阴宅,也不至于让邢铭就一定要收拾它们。奈何这一家四口模模糊糊学会修炼之后,竟然把整个村子都变成了阴宅范围。全村几百口就这样枉送了性命。这四只鬼自然成了重点打击对象。

还有一个年头很久的老鬼,据是被朝廷抓了壮丁,行军打仗的时候背车而死的,这朝廷似乎也还不是当今的这个朝廷呢。

杨夕最开始还不懂什么叫作背车。还是景中秀叹着气,给她解释,就是前线打仗运送辎重的时候,遇到过不去的沟坎,没有工具填坑,于是就让人去沟里趴着,车从人背上滚过去。

“那人还能活吗?”杨夕当时惊愕地问。

“哎……”景中秀只以一声叹息作答。

“那为什么要人背呢?就不能把坑填上?哪怕手挖肩抬也填得上……”

邢师叔告诉她,因为快。

辎重晚一个时辰运上去,前线死的士兵可能是背车死的民夫的几十倍。而如果仗打输了,这个国家死去的百姓可能是前线死掉的士兵的几十倍。不过现在景氏王朝的器械工艺很先进,已经不大需要这么原始野蛮的方法了。

模模糊糊间,杨夕仿佛想通了些什么。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上的“下太平”,依稀懂了为什么拘魂为业的鬼差,制服上绣着的却是这四个不相干的字。

下太平,才能少生厉鬼。

对于这个老鬼,抓它的时候几人是最沉默的。连闹腾得最欢的谭文靖都默默地低头站了很久,邢师叔甚至给它念了一段经。

对,就是佛门超渡的那种佛经。

似乎真像昆仑战部传的那样,咱们首座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

老鬼听完了经文似乎怨念褪去了不少,神智也都清明多了。一双浑浊的眼直愣愣地盯了邢铭半晌,忽冒出一句:“你是邢将军吗?”

当时邢铭脸上的那个骇然,是杨夕认识他以来见过的最真实的表情。甚至也是景中秀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到邢铭会因为什么而惊恐退缩。

邢铭两手攥起来,不易察觉地发着抖了一句:“我是邢家人。”

老鬼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邢将军你可回来了啊!前朝的狗皇帝邢家军全死绝了,但凡邢家军还在,俺们不至于让蛮子欺负得那么惨啊!将军你给俺们报仇啊,宇文氏的蛮子拿咱们老百姓当牲口使啊!”

邢铭猛地闭上了眼,缓缓道:“宇文氏已经灭了。现在的皇帝,姓景,国号大行,是爱民如子的一任好皇帝。”

“灭了?”老鬼浑浊的双眼一瞬间翻涌过数百年的沧桑,半晌,终于恍悟,“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啊,我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啊……”

清风吹过,这个在桥边拦路害死过路商旅无数的老鬼,就这么自己消散了。

奔赴下一个地点的路上,景中秀低声给杨夕解释,在夏氏王朝消灭了自己全部的敌人,反手烹熟了自己的走狗邢家军。然邢家军中许多外姓的武将却被放过了,其中一个姓孙的武将威信很高,举起反旗拉上了几乎半个国家的军队,只用了十年,就把夏氏皇帝踹下了马。

然而孙将军为了打赢这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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