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再大度,也应有个尺度,毕竟有关大体!”

皇甫砚一拍桌案,拔身而起,怒不可遏:“够了!朕不想再听一个字,都滚,滚出去!”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女人最能耐的事就是搬弄是非,只能听一半信一半。

兰皇后和瑶淑妃仓惶而逃,薛昭仪走了来,不知怎么回事,问瑶淑妃道:“姐姐何故如此仓惶?”

瑶淑妃不想丢了体面,也不答言,扭头就走。

兰皇后与丫鬟嬷嬷走了,口中还说:“臣妾告退!”

皇甫砚疾眉厉目的样子,着实把玉翎也吓了一跳:“陛下为何如此盛怒?”

她最温柔,皇甫砚叹了口气,她依依走近,失意的说:“薛昭仪,你跟芳妃走得近,可知她为人怎样?

朕不相信她们说的,倒想听听你的评论。”

薛玉翎莞尔一笑,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清脆的说:“臣妾觉得,芳妃姐姐不像外表那样单纯,但对皇上是绝对的忠贞,对臣妾似有试探之意。”

“试探之意?”

“臣妾也说不清,芳妃姐姐到底是有意无意,但一定跟丽珍有关系。”

皇甫砚大大的震撼,似有一盆冷水从脊梁骨浇下来!

“臣妾觉得,应该将丽珍的死因告诉芳妃姐姐,与其让她这样冥冥探查,不如坦然告之。”

他深深地吐口气,来回踱步,沉沉的道:“朕也想告诉她,只是丽珍究竟怎么中毒的,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朕有何颜面跟她交代?”

薛玉翎漠然遭了冷遇一般:“原来陛下隐瞒她是因为这个。”

“不!”

皇甫砚又道,“芳妃一知道此事,会急于得到结果也就算了,崔大人夫妇无疑也会知道,那样怕会弄的人尽皆知,岂不让人认为我朝多阴谋诡计之徒!”

“陛下顾虑的是,总这样瞒下去,却不是办法。”

玉翎心内冰冷,多久了?

想想丽珍离开的日子,才不过一个多月,然不知自己做了多少噩梦,丽珍想暗害自己,到头来却自己死在自己手上,有谁想得到?

他相信她,但不由得想考验她一番,毕竟,经得起考验的爱情才是真正的。

海棠红似杜鹃血,他采了一枝,递到雪芳面前,说:“喜不喜欢?”

雪芳看看花儿,又看看他,娇弱不已:“臣妾比较喜欢桂花,陛下。”

皇甫砚回头看那玻璃瓶里,黄灿灿几枝桂花,高贵且得意。

浓眉深拧,亲自走过去,一步步,有千斤重,桂花显得迷蒙,皇甫睿的面孔在脑海里清晰。

“桂花好,能添贵气。”

她朝这边望着,兴致盎然。

然而,他将海棠插进去,桂花不见了。

“海棠才好,红色吉利,预示着欣欣向荣。”

皇甫砚说。

她的脸微微扭曲,在他眼中看到促狭的心气儿,作为君王,原来这般敏感促狭,她点点头:“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遂捂着脸,除了服从赞同还能做什么呢?

越发失去了自我,行尸走肉。

他身侧的内监递过一个黄瓷瓶儿,皇甫砚捏在手里,浅浅的笑,颊上显出小小的梨涡:“这是九春玫瑰露,采集九个春天新开玫瑰上的露水,九十九朵最香艳的玫瑰花瓣,碾磨成粉,和着水调成糊状,装进瓶子里,把瓶子埋进梨花树下接近根部的土壤里,受九个月的风雪雨水,方酿得此药。

可用来擦洗瘀伤,疤痕,不留痕迹,保持肌肤年轻完美。

今朕赐予你!”

雪芳推脱:“陛下说笑了,臣妾本来粗野,哪里配用这么好的药?

皇后娘娘才有资格呢!”

“就你有伤,用着才不费其功效。”

秀文接在手里,皇甫砚一字一句的说。

雪芳愤愤地靠在枕上,没有开心之意,秀文怕皇甫砚过于没面子,劝道:“陛下的一片真心着意,娘娘还是接了吧,留点伤痕总影响形容。”

雪芳觉有道理,因颇有意味的说:“是呀,女人的脸至关重要,千千万万人会看哩!”

皇甫砚怒火撩胸,她居然刻意跟自己怄气,从没有妃子敢这么做,莫非应了太后的话?

“庶女没见过世面,一给她点好,她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晚间,她让秀文将剩下的桂花糖拿来吃,还有三块,便说:“我等三人名义上是主仆,本宫心里却带你们好比亲姐妹。

秀文,分锦屏一块,共同吃吧。”

秀文道:“娘娘,我们不能吃,一则这是王爷的心意,二则,这是用来驱苦的。

您自己留着用。”

她转头看看那艳丽的海棠,早做深思,似有觉悟:“陛下不喜欢桂花,本宫又怎可与他争辩?”

秀文管不住嘴:“这回太后和皇后欺人太甚了,更可气的是皇上对太后没一句话,就是说个情儿,也没。”

肖良娣自听薛昭仪说已求了雪芳跟皇上替自己说情,就每日每夜盼个回信儿,一连等了七天,也没听任何好消息,不禁着急。

薛昭仪再去时,她边哭边说:“想当初我也是风云一时的,如今落魄了,就不拿我当人,求个事儿也那么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妹妹,”

薛昭仪陪着落泪,“妹妹千万别想不开,管他谁在意不在意,都要保重身体,命是最重要的,有命在才有希望!”

“你不是我,当人不能体会我的苦衷,每天在这破房子里,谁能有好心情?

姐姐,你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肖良娣号天哭地。

“芳妃姐姐这几天受伤了,所以未及提妹妹的事,若皇上去我流芳宫,自会帮姐姐说话的。”

“可要等到何年何月?”

多少后妃,就因等了太久而疯掉,甚至自杀,女人的青春禁得起多少岁月消磨?

是啊,不在谁身上谁不着急。

薛昭仪叹了声:“可怜的人!”

黑暗中,流水潺潺,山高月小。

翠儿奔回蝶萱殿,瑶淑妃早支楞着耳朵等消息:“薛昭仪先是去了肖良娣的翠庭轩,又去了婉常在那里,还有良贵人,都是几个失宠的主儿。”

瑶淑妃抿嘴儿轻笑:“果然她最深谋远略,不张扬,不挑事,然后在皇上面前赢得贤良的美誉,就会如日中天!”

“娘娘,其实您也可以……”

“不,本宫是那种随波逐流的人么?

那样的女人一个也就够了。”

瑶淑妃转脸问,“本宫的滋阴养颜膏呢?”

琉璃急忙呈上,说:“水已经温热适中了,娘娘可以沐浴了。”

“嗯……”

那修长的手指加上大红色指甲就更纤长了,自面上溜摸,爱抚自身,移步至浴房。

那浴房里烟气腾腾,一应十几个侍女侍立澡盆周围,瑶淑妃进了来,一个宫女将膏子接了去,两个将她衣衫褪尽,白玉般的腿脚踏进澡盆,轻轻伏下,白里透红的肌肤淋上些许热水,宛如无暇碧玉。

若皇甫砚看到这幅情景,会不会动心?

但见她双乳皓皓微漾,小腹平坦无纹,滋阴养颜膏顺着那大腿内侧黑洞洞的私处滴进去,清凉剖体,沉吟有致,烟雾渺渺的水面被另一种深色渗进,映的那凹凸有致的身体越发白皙。

第二十九天了,传说用这种药膏在水里滴几滴,那种香气就会渗入人的骨髓。

“我这么用心疗养自己,就是为了重新获宠。”

淑妃心里道,不遗余力的激发自己的热情,对皇甫砚的热情。

却说雪芳用了那玫瑰露,脸上瘀伤以及细痕全无,才不过一夜,就这奇效,怪不得皇甫砚说的它弥足珍贵,果然如此。

昨夜,西风卷帘入室,皇甫砚在流芳宫歇的,薛昭仪顺便求他对失宠的肖良娣关心些,还有婉常在,良贵人,都那么可怜。

皇甫砚事后回想,薛昭仪真是大度,简直比兰皇后都有度量,便提升薛昭仪为皇贵妃!

这个举措,令人张口结舌,太出人意料了。

瑶淑妃那精心泡制的体香也让冷汗吞噬了,但不要紧,幸好平常无事常思有事,做足了预防,甭管如何,自己不会被踩到脚底下!

这回,刚自凤靑宫散了出来,瑶淑妃笑眯眯拉着肖良娣去自己的蝶萱殿。

玉翎惊喜自己陡然高升,并未在意那些“可怜人”

踪迹。

雪芳打扮的清新可人,诚挚笑道:“臣妾应称呼贵妃为姐姐了呢,姐姐,受臣妾一拜。”

说着,屈膝行礼。

玉翎扶她道:“姐姐别这样,都是姐妹,分什么高低?”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一天,即使自低,在别人眼里分量却是大大的提升。

雪芳认命了,才这般客气,否则绝不会为任何妃子高升而高兴的。

兰皇后自凤靑宫出来,假惺惺的笑道:“芳妃妹妹,今儿是不是本宫眼花了?

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又回来了?”

这么一说,其他的妃子也都围过来,好奇的惊叹:“昨儿臣妾还见芳妃姐姐鼻青脸肿,今儿怎地一点痕迹也没?”

“太奇怪了!

就是皮肤再好,也不可能一下恢复。”

雪芳保持平和心态,但真的无法想象皇后怎么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