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来展霆破坏了楚晴晴的计划,不过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救她。如果他不动手杀了冷清,那么最后伤亡的便是大小姐了,他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受到伤害,他做不到。
再后来,他碰巧看到白双杰跟大小姐解释女寨主的事,小姐可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所以打了他几鞭子。他不委屈,当时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不该一时冲动出言干涉小姐的私事。既然她想打他,那么他便受了。俗话说,“打了不罚,罚了不打”。既然他已经挨打了,是不是就表示她不再怪他了呢?
说到他做的不妥之事,还有就是今天了。展轩闭上眼睛,继续思考着。
主人虽然是个严肃的人,不过过去和他说话总是和颜悦色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主人突然发火了。主人怪他报告的天启安行踪是假的,还说他没有劝好自己的弟弟。田启安那件事,明明上次主人都说不怪他了,不知道为何今天又旧事重提。还有轩儿那件事,男女嫁娶虽然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他和轩儿的情况不同,轩儿并不是他的亲弟弟。如果他轩儿不愿意成亲,他是没有资格去命令轩儿一定要这样做的!
退一步说,即便这两件事都是他的错,那么他最多也就是办事不利,绝对不至于将他关进这里。可是,除了刚
才那几件事之外,其他事他都是按照主人的命令来做的,没有半点差池啊!即使大小姐脾气不好,主人可是从来都没有对他有过重罚。他对楚文的感觉既尊敬又畏惧,他将楚文当做恩人,又从他身上找到了一点儿父亲的感觉。从小就是孤儿的他,连父亲的长相都没见过。唯一对他好的年长男子便是楚文,他对楚文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和依恋感。他不希望被楚文讨厌,所以他将过去的事从头到尾细细想了一遍。可是,展霆思来想去也理不清个头绪,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让一向器重他的主人突然转变了态度,对他下这么重的狠手,一定要挑断他的手筋才肯罢休。
还有,轩儿突然去参加大小姐的比武招亲,最后还被主人选为女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弟弟要和他心中最在意的女子成亲了,这让他情何以堪?可展霆转念又一想,如果没有楚家,他也活不到现在。因此,他的感受不重要,他只要乖乖待在这里等候主人的发落就行了。
正在此时,他突然听到门口有响动,便睁开了眼睛。
“展大哥,吃饭了。”原来是给他送饭来了。
展霆来到门口将饭接过来,大口吃了起来。实际上展霆并不饿,可是他知道自己失血太多,必须要吃些东西才能有精神。
看守水牢的家丁催促念虞:“饭送到了,赶紧走吧!”
念虞从荷包里取出一块银子,放在家丁手中:“大哥,行个方便可好?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有钱能使鬼腿磨,家丁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大概有十两左右,点了点头:“快点啊!”然后去查看其他地方了,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念虞见家丁走远了,才对展霆说:“展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展霆刚才还真没注意给他送饭的人是谁,听她这样一说,才抬头仔细看了看。借着昏暗的灯光,他认出了眼前的人是楚晴晴身边的大丫鬟念虞。
“当然记得,我们曾经一起服侍过大小姐,你是念虞。”
念虞用力地点点头,他真的还记得她!在展霆不在小姐身边做事之后,就和她很少有交集了。前几日她去展霆家替小姐传话,他的态度也是疏离的。最近在路上遇到,他们也没有打过招呼。她一直在心中感激着他的出手相助,但是在小姐面前并没有显露出她对展霆的关心。因为下人之间是不能有感情的,一旦被发现了,他们都会受到重罚。她怎样都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连累了展霆。如果展霆遇到困难了,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展大哥,一直感激你对我家里的帮忙,所以今天我来,是想报答你的恩情。”
“那些都是小事,我都不记得了,请姑娘也不要挂怀。这里不姑娘家该来的地方,你快回去服侍小姐吧!小姐快成亲了,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做吧!”说到成亲,展霆努力地想露出笑容,可是唇角却蔓上了一层苦涩,上翘的弧度非常僵硬。
“我帮你离开这里吧!”
“不必了,在这里休息几天也挺好的。我是楚家的下人,即使死也是要死在这里的。”
听他说的坚决,念虞也不勉强。她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从小门递了进去。
“这是刀伤药,记得要给伤口上药。”
见展霆没有动,念虞又说:“令弟似乎很挂念你,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的?”
一听她提起展轩,展霆说道:“请小姐转告轩儿,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如果有机会,他可以远走高飞,不用在意我的安危。”无论是出于对弟弟的关心,还是出于他的私心,他都不愿意撮合展轩和大小姐成为一对。
念虞说:“好,我一定转告他!”
念虞从水牢出来,一路都在盘算着待会儿找一个什么借口去找展轩。回到房里之后,梦夕一见到她就问道:“去个茅房怎么这么久?小姐都回来了。”
“刚才闹肚子,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小姐问起我了吗?”
“那倒没有,看你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我有些担心你罢了!”
念虞看了看梦夕略微肿起来的脸颊,微微皱眉:“你怎么对自己出手这么重,都肿起来了。”
“如果不打得狠一点儿,怕是还要重新再打一次。”
早上冷清沐浴的时候,梦夕没有检查好门锁,结果展轩冲进来看到了正在沐浴的小姐。小姐罚她打自己耳光,她不敢怠慢,跪在院子里狠狠地打了自己二十个耳光。当时嘴角都流血了,脸也肿了起来。梦夕了解小姐的脾气,所以她不敢应付,因此现在脸还肿着。
冷清和吕芊芊出去吃了饭,又喝了点儿酒。回来之后,她先去看望了一下楚敏,然后发现楚敏又不认识她了。一问丫鬟,丫鬟告诉她:“今天管家带过来一个男子,小姐将他当成了田启安,所以又发病了。”
冷清心中有些惆怅,前几天楚敏的病刚有些起色,如今又发作了。再想到自己过几天要杀她的哥哥,心中也不是很舒服。
为了欢迎展轩入赘楚家,楚文命人在后花园摆了一桌酒席,晚饭让大家都去那里吃。
虽然这顿酒席是为了欢迎展轩才摆,不过展轩并不高兴。“入赘”这个词本来就让他觉得耻.辱,现在还要摆酒席来告诉大家他要入赘,这是何等的羞.辱人。
所以,当管家将他带到后花园之后,他便一直坐在那里将脸拉得很长。
展轩是第一个来到后花园的,楚文和夫人随后也到了。管家向楚文禀报:“敏小姐今天情况不好,所以不能来了。”
“怎么又不好了呢?一会儿我过去看看她。”楚文一听这话,皱了皱眉,情绪便不太高了。
这时,冷清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展轩的眼光望了过去,这一看,眼神便错不开了。只见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裙子,由于下午喝了点儿酒而面色红润,散发着说不出的迷人魅力。展轩过去很少仔细看过她,如今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自己并没有发觉,他对这个女子的关注比以前增加了许多。
冷清对楚文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在展轩的对面落了座。梦夕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普洱茶,她挽了一下袖子,将面前的茶杯端了起来。冷清一直穿着宽袖的衣衫,所以展轩不曾注意。如今她将袖子卷了上去,展轩才看到她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镯子。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娘亲留给他的那个手镯。
展轩站起身向冷清走过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问道:“那个镯子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这个?”冷清抬起手腕,指了指上面的镯子。
“是的。”
冷清将垂到额前的碎发掖到了耳后,才缓缓说道:“你不记得了吗?这个是在满月楼的时候,你硬戴在我手上的。你当时跪下求我说,这是你给我的信物,若是我不收下,你就要当场自刎。我这个人呀,最害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了。只要别人一威胁我,我便会立刻照做。你当时一说要自刎,我一想好歹这也是一条人命,便收下了。”
展轩听完,脸都气白了。他心里明镜一样,知道她就是在胡说八道。
在中了吕芊芊下的药之后发生的事,有的事他记得,有的事他已经记不清了。不过,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给她下过跪。他中了那害人的药,将楚晴晴错认为冷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还真没准儿是他把镯子送给人家的。他早就想送一件东西给冷清了,可是冷清从来不收他的东西,他想要一件她的东西也是极其困难。直到她死了之后,他才拿到了她的一把梳子和一个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