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竹一看就知道是她问得过细引起孙大夫怀疑了,她一个没及笄的小姑娘私下打听一个已婚鳏夫的事情,终究是不合适的。

她也不慌,只低下头故作哀愁道,“是我多嘴了,这些话本也不好跟外人讲的,但是白先生实在是很像我母亲曾经告诉过我的父亲的样子,所以便总也忍不住想多问几句。”

少女垂眸轻语,语带哀愁,病中苍白瘦弱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小,下巴尖尖,看起来楚楚可怜。

孙大夫的心软了软,暗骂自己多心,而后回答道,“我没别的意思,只略有些疑惑罢了,总归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他端起杯子灌了口茶水,缓缓开口,“我这小友啊,只跟妻子在一起虽然只有短短两年不到,但是两人感情却是极好的,只可惜被一场大火给毁的干干净净的……”

大火?

白小竹心中猛地一震,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只听孙大夫继续道,“那个时候,他夫人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还是我给诊出来的,结果没多久,就传出来了白家内宅走水,将这位怀着身孕的大少奶奶活活烧死在了房里。”

面色沉静的捂住蹿疼的心口,她一声不吭的听着孙大夫的讲述,死死咬左槽牙,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后来,鹤年小友像疯了一样想冲进火里,可火势太大,他被人死死拦住了,结果妻儿一夕之间命丧火海,从那以后他开始闭门不出,几次差点寻短见,还是我将人救下的。”

“他也是这两年才好了些,有相熟的人邀请还愿意出来走动。”他摇了摇头,“早些年将自己关在房里没日没夜的研究调香,他的眼睛就是那个时候被烟熏坏的。”

白小竹木然的抚过手心里掐出的血痕,平静的道,“原来如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她只觉得仿佛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不得解脱。

白鹤年的妻儿烧死在了火里,那白氏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搞错了?

可那个名为‘卿卿’的熏香,还有白氏临走前的嘱咐‘小心白家’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说这个了,都是些过去的伤心事,不过你说鹤年跟你父亲很像……”孙大夫盯着白小竹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下,稀奇的点点头,“还真是,你们俩样貌还真有些相似,而且连姓氏都一样,不知情的看了还真以为你们是父女呢——”

他话音还未落,门口已经制好了香的白鹤年已经走了进来,正好听见了这句话,浑身一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鹤年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个叫白小竹的小姑娘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之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可现在孙大夫的话让他有种冲动——

他想亲眼看看这个小姑娘的样貌。

他的眼睛虽然早年因为日夜调香而被烟熏坏了,但其实还是能看清一点模糊的轮廓的,只是他眼睛脆弱,见光就回流泪刺痛,所以就干脆用娟纱遮住了。

他现在……想摘下娟纱,亲眼看看这个小姑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