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云馨缓步而来，神色似乎有些犹豫。应当是有些话要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个时候，张衡自然不会先出言。
只是当做什么都未看到，继续负手仰望远处。这昆仑山景不错，远处山峰有积雪，山下确实绿意盎然，似乎处在不同的地域。即便没有大修门派在此，亦是让人流连忘返之处。何况那些真仙遗留，彰显着昆仑的神秘。
不远处的梦云馨，微微有些懊恼，却还是强忍了下来。
因为她看的出，张衡是故意的。
只能走过来道，“这般装作未看到我，是否有意嘲讽？”
“这话从何说起，我为何要嘲讽你？昆仑圣女要皆俊杰道路，恭喜还来不及。不过这深夜来访，该不会是来质问我的吧？”张衡这才转身，跟梦云馨直接对话。
其实他已经看出了，昆仑这种喜事，梦云馨却不怎么愿意。
果然听到张衡的话后，她眼神中露出些许怒意。
但毕竟性格使然，没有发出来。
许久才微微叹息，望着远处道，“儿时家境贫寒，可以说果腹都是问题。后来师尊见我修行资质极佳，便将我带到昆仑。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命运，终于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想到让普通人，视为神仙的修士，亦有不得已之时。”
这是在诉说她的苦处，却极为的含蓄。毕竟声冷傲的圣女，这般言辞很不符合身份。
张衡没有出言，因为知道她还没有说完。
贸然宽慰，只会让她更不想开口。
稍作停顿的梦云馨，果然继续道，“我虽是一个女子，却比任何男子都要强。只要给我百年，我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让昆仑不输任何门派。”
这番豪言，天下女子，怕没有几个敢说出。
张衡却略微摇头道，“而今修士界大变不断，百年会成什么样谁也难料定。甚至多数门派，都有可能泯灭。你的困扰，不在于昆仑是否强大。而是你自己，能够遵从内心行事。假如师门做出决定，非你所意愿，何不直接提出来？”
做为朋友，张衡能做的，唯有帮她拨开前路一点迷雾。
不管外界给你带来多少压力，最终结果都在自己的选择。
以梦云馨在昆仑的身份，她若是执意反对，无人会太过逼迫的。
梦云馨虽眼前一亮，却还是摇头。
言语中带着落寞道，“你没有师门，不明白其中为难之处。结合道侣，乃是隆鼑圣子提出。亦是隐宗意思，若昆仑拒绝，定要承受其怒火。一开始我也不知，修士界有隐宗的存在。但知晓他们的强大后，便不想连累师门…”
原来还有此种曲折，张衡还真的未曾料到。
在天元界，这类事情也常有。强大宗门可任意妄为，小派根本没有反驳的实力。
许久，张衡才皱眉道，“归门乃各派元婴修士所在，难道不能主持公道？”
既然各派元婴大能，都投身归门中。
所谓的隐宗即便再强大，难不成还敢对昆仑用强。
梦云馨摇头道，“隐宗乃上古大派，一直有完整功法。虽很少在世间走动，各派对其了解极少。但百余年前，曾经发生过一件事。让修士界看清他们的实力，一刻钟便可灭掉，我们昆仑这样的门派。”
“有完整功法？”张衡震惊，开始对隐宗有些好奇。
许久，才出言道，“为何界岛时，不见隐宗现身。教廷嚣张跋扈，他们怎么为出手？”
其实张衡更想问，既然隐宗这般强大。有着完整功法修行，为何不是他们，肩负起归门的责任。反而是各派元婴大能联合，去一代有一代的付出。这个门派过于自私，令人感到很不齿。
梦云馨摇头道，“隐宗之事无人敢过问，谁能去质疑他们。”
这番抱怨的言语，很难从昆仑圣女口中说出。
看来关于隐宗的种种，需要自洪尧那里打听一下。既然同在一个修士界，说不定哪天就跟这个上古门派，产生瓜葛了。
张衡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道，“你选择，听从命运安排？”
若想梦云馨这般要强的人，都跟命运低了头。
那么可以说，算是极为可悲的。
张衡不能替她做出选择，亦给不了太多的帮助。且不说隐宗，不是他可抗衡的。从某种意义来看，梦云馨跟他曾经是敌人。
所以即使觉得她的命运可悲，张衡也不会勉强出手相助。
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云溪儿身上，张衡绝对会拼命。
哪怕是陈亚楠的话，张衡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梦云馨眼露决然道，“是啊，我也只能跟命运低头了，昆仑圣女又如何！”
未了，她转身看向张衡，叹息道，“其实一开始很多人，都猜测你来自隐宗。以你的年纪这般修为，怕也唯有隐宗能培养出。可你终归不是，那隆鼑却不如你。假如你在隐宗的话，他还陪称为什么圣子。”
“可惜，我无心加入，任何宗门。”张衡摇头，打消这个如果。
其实他没有发现的是，这番话，让梦云馨很是失落。
两人对都没再出言，而是一起望向远方。
直到朝阳自东方展露，梦云馨才道，‘不打扰张居士了，晨修的时间道了。’
清楚的灵气最为平和，最适合修士修炼。所以大多数修士，都不会错过这样的最佳时刻。
可张衡却在梦云馨眼中，看出了太多不甘。
似乎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
这位昆仑圣女，不知道的是，这一转身为说出口的话。日后成为她一生遗憾，因为她连自己的内心，都不能够去勇于面对。只因为那所谓的尊严，错过了太多。这世间唯有敢面对自己之人，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勇者。
一别之后再相见，已经是再无敞开心扉的机会。
望着昆仑圣女缓缓离去，张衡只是摇头。
首次相见，她神采盎然。充满自信，不惧任何强者。
即便明知张衡不凡，敢于算计一番。而今一个隐宗，却能令她向命运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