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仰望着苍天大树,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没肯再说些什么,良久,才道了一句,“走吧。”
阿璐知趣地不再追问下去。
一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而树的背后的孟庭初悄然看她们远去,枯枝败叶被他踩在脚下,他提起脚,安静地离开。
阿娇边走,边皱眉想着些什么,随即顿住脚步往回看,却只瞥见了孟庭初拐进一个小道里的背影。
阿璐也转头向后瞧,却什么也没瞧见,“陈翁主,又怎么了吗?”
阿璐皱着眉头,语气不是很好了。
阿娇抿了抿唇,她认出来那人是谁了,可不就是她可爱的猎物吗?
“没什么,是我多疑了。”
阿娇浅浅地笑着,打了个幌子帮孟庭初遮掩过去,她倒是真不怕孟庭初去跟别人说些什么。
更何况,人都放走了,不管以后来什么,也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是?
阿璐微微勾起唇角,“翁主可不要让太后等着急了,毕竟这对谁都不太好。”
阿娇眉眼微挑。
这是在威胁她吗?
阿娇到底还是没说些什么,怎么着她自己下面也得需要皇祖母的帮助,得罪了皇祖母眼前的红人,怎么想也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阿娇微微一笑,拢紧了披风,加快了步伐,语气十分轻松,“那便走快一些吧。”
阿璐当真是没有想到,这一个贵女怎么看怎么是一个娇弱的主,走快起来竟如脚下生风一般,反倒是让从小就被养在窦太后身边的阿璐有些吃不消起来,渐渐开始小跑起来。
等到了紫霞宫,阿娇的额头上不过是一层薄薄的汗,而阿璐竟然满头大汗,甚至于里面的衣裳也湿了。
阿娇微微勾起唇角,自从重生以后,她便格外地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每天早上绕着自己的楔园散个一个时辰的步,时日一久,体力便渐渐好起来了。
阿娇可不否认她是故意怎么做的,她向来讨厌有人威胁她,而今天这点也不算什么惩罚,充其量只不过是小整一下。
阿娇对着阿璐笑得明媚又黠洁,“你还好吧?”
阿璐咬牙,勉勉强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陈翁主关心,我们不如赶紧进去吧,让太后等急了可不好。”
阿娇点点头,挺起腰,抬脚走了进去,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不停地打量着紫霞宫,对于阿娇来说,紫霞宫这个地方早已陌生了,上一次来,怕都是上一世的十几年前的事了。
大厅之上,风韵犹存的窦太后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当年的风华绝代,没有焦距的眼睛却在一瞬间就向阿娇看去。
“可是阿娇来了?”
窦太后的声音属于温柔似水的,可阿娇却知道,她的皇祖母却不是个什么好说话的人。
阿娇规规矩矩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阿娇叩见皇祖母,皇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
窦太后微不可闻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哪里来得什么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娇心里咯噔一声,不敢向上看去,她也明白没有什么人能活到千岁,不过是句场面话来着。
窦太后虽已年老,但那资历可却还摆在那上头,而阿娇虽然重生,可上一世太过甩小性子,哪里把心思放在了宫斗之中,自然比起窦太后少了许多气场。
阿娇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仰起头,予了窦太后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皇祖母今日生辰,阿娇带了礼物过来,皇祖母可要看看?”
窦太后一愣,嘴角的笑意渐渐真实起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也难为阿娇还惦念着了。
“阿娇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阿娇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是母亲告诉我的,她说皇祖母一直都是她的榜样,而且大家以为的皇祖母的生辰其实并不是真正皇祖母的生辰,而是今天这日子。”
倒不是馆陶公主说得,甚至有可能连馆陶公主也不记得了,是陈奕那天表明身份后跟她提起的一嘴,没成想,竟然会这么巧,反而也帮阿娇找到了突破口。
窦太后或许是因为年老的关系,对于亲情反倒是越发珍惜起来,她的脸上露出了宽慰又幸福的笑容,“说起来,馆陶这孩子从小就孝顺。”
“来,阿娇,坐到皇祖母这里来。”
阿娇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身上染的灰尘,才走了过去,坐在窦太后的旁边。
窦太后的手不如年轻时候的光滑好看,宽厚中带了些粗糙,却格外地让阿娇觉得心安,阿娇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皇祖母。”
窦太后笑着应了一句,“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