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稀奇的事不少,只是今日有些特别。

那八人抬着的大红花轿,随行却只见一个喜婆,不见新郎迎亲,也无嫁妆相随,更无唢呐相庆。

说寒酸,这怎么说也是八抬大轿,只是怎么看都带了几分萧索。

江映雪醒来时,只觉嗓子眼疼痛非常,舌尖发苦,脑袋更是重的要掉下来一般,忍不住伸手撑了下脑袋,这一撑,她却觉察出不对了。

这指尖粗糙的感觉,与面上浓浓的妆感……

江映雪一惊,猛地睁开眼,却发现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扯下来一看,竟是一张喜帕。

她可是清楚记得自己被师兄师姐摆了一道,喝下了万蛊毒,没道理现在还能留下一条命来,穿着一身嫁衣坐在轿子里。

自家师兄师姐她太了解,那可是绝对不会给自己报复回去的机会的。

况且,江映雪张了张嘴,感受着来自舌尖的苦涩,这种感觉,确实是中了毒,可并非是万蛊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细想,脑海中却倏地传来一阵剧痛,纷乱的信息铺天盖地而来。

江映雪,齐王朝医药世家江家嫡次女,可惜是个废柴,没有继承祖传医术不说,身为医药世家的嫡女,身子骨却是久治不好,弱不经风,江映雪低头看着皮肤粗糙如鸡爪子一般的手,不由皱眉。

手都是这般模样,脸就更不用想了,再好的胚子,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也不会好看。

同自己同名同姓,却不同命,江映雪皱着眉头,这算什么,自己这是借尸还魂了?

而且,她原本生活的地方,并没听说过什么医药世家江家,更没听说过齐王朝。

江映雪轻叹口气,整理脑中多出来的记忆。

先皇遗旨,是让鲁王与江映雪完婚。

在旁人看来,江映雪是走了狗屎运,这鲁王本是个少美色的,家里还有不少美妾,听说江映雪相貌不佳,自然不高兴,如今连迎亲都未过来。

江映雪眯了眯眼,只是看来还是有人看不惯原身的走运的,喉间这感觉,应是毒药没错,原主是在半路被人毒死的,身子里的感觉也不太对,江映雪正要细探,就听见外面人群中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传入了她的耳膜。

“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出嫁,这八抬大轿可是正房的规格,怎么这么……”

“你知道什么,那里面坐的是那个江家嫡出的二小姐。”

“哪个江家、哦你是说最没用的那个?”

“就算不是美人,这鲁王不来接亲也说不过去吧……”

“怎么着也是一女子,出嫁这般模样,心里恐怕不痛快……”

这种带着几分同情的语气更让江映雪抚额,倒不怎么生气,就是有些无语,身为医药世家,虽是次女但也是嫡出,混成这般模样,实在说不过去。

外面传来喜婆不耐烦的声音:“诶,你们几个走的这么慢做什么,误了吉时谁负责?”

一个轿夫不满回道:“咱们没新郎骑马开路,本就是闹市,路上又这么些个看热闹的,哪里走得快。”

“你……”喜婆本是气急败坏的样子,可顿了一下,改了口气,“既是如此,要误了吉时,也确实怪不得咱们。”

这喜婆看来也并非善茬,这先皇赐婚,吉时岂是能随意延误的,如今喜婆话放在这里,这误了吉时,怪不到他们头上,难道怪在她江映雪头上?

江映雪唇角微掀,蓦的冷喝一声:“停轿!”

江映雪这一声中气十足,凌厉的气势惊得喜婆双脚一绊,差点摔个狗吃屎,八个轿夫亦是浑身一震,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喜婆站稳了身体,不满地走到花轿旁:“二小姐,你这是干什么?眼看就要误了吉时了,你再这么耽搁,你来负责?小的们可是负不起这个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