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忘了什么
九王府，木棉居住的别苑。
屋门紧闭，三五个侍从稀稀拉拉地分散在院子的各处清扫着屋外的积雪。
下了一整夜的雪，路面都被积雪覆盖了，屋檐上也堆了厚厚的一层，院子里硕大的枝桠上也挂满了蓬松的积雪。
整个世界像是粉雕玉砌般地剔透。
几个姑娘分秒必争地忙碌着，扫地的扫地，清理出供人通行的道路，拿着掸帚爬着木梯清扫屋檐的也不含糊，一层层浮雪利利落落地往下掉。
不止通行的路面要尽快清扫出来，还有园圃里大树的枝丫上，廊檐上的积雪也要打理干净。因为，九王爷今儿个远游，晚点会有人来院子里悬挂红色宫灯。
不一会儿，周围的一切渐渐地浮出了本来的面貌。
院子外骤然响起“哒哒”的马蹄声，自远处而来，片刻之后，复又离去。
应该是九王府专门负责传信的信使，怕是九王爷临行前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
院子外收到传信的管事嬷嬷沿着刚刚清扫完毕的青石板路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全然不顾地上残留的水渍溅上她刚换上的干净衣裳的裙摆。
她满脸严肃地召集众人，撇了眼木棉紧闭的门扉，压低了声音传达着九王爷的命令。
听完之后，姑娘们面面相觑，抿嘴不言，继续清扫着满地的积雪。
纵然关系再好，也不会有人为一两个奴才的死去说些什么。
挑战九王爷的权威，这是府上的禁忌。
他们既然已被赐死，那便是犯了过错。
杀鸡儆猴。
他们做奴才的，只有认命的份。
只不过，谁都惜命。
这木棉，本就与自己这些人无怨无仇，她平时对他们这些下人的态度还算得上和颜悦色，从不摆主子的架子。
在这档口上，虽然九王爷离开了府上，但这封口令一下，也断然不会再有人敢轻易招惹她、非议她，自找不痛快。
虽然理智告诉他们，要谨言慎行，但侍从们的心情还是复杂无比。
没想到只是妄议那个木棉姑娘，他们就被毫无悬念地处死了。
自己这些人还能活着，着实不易。
在没多久之前，他们也议论过。
只是，真的没想到。
上一次，九王爷因为这种嚼舌根的小事处死侍从还是在九王妃胡曲刚来府上那会儿呢！已经好几年了。
虽说九王爷眼里容不得沙子，但还是很少会因为这么小的事就直接处死的，顶多罚个几百大半之类的酷刑。
没想到这次，他却那么认真。
院子里继续忙碌起来。
过不了多久，红色宫灯就会送过来，挂满这院子。
虽然不能再轻易妄议，但侍从们的眼神还是时不时地飘向那扇紧闭的门扉。
人总是会对一些惹人注目的事物感兴趣，而木棉姑娘恰恰就是那个勾起他们所有人兴趣的人。
对于木棉，他们只有羡慕的份。
她漂亮，聪明，享受着九王爷的荣宠，却一直都能独善其身。
紧闭的门扉迟迟不开，心不在焉的侍从们心下纳闷。
往常这个点，木棉姑娘早就起了。
今儿个，怎么还没动静？
况且，这还是九王爷北上的日子，九王爷待她如此，她难道不应该亲自去送送吗？
无奈地挥动着手中的扫把，一个侍从羡慕又酸溜溜地想：怕是天凉了，贪睡！
不得不承认，木棉她有任性肆意的底气。
不管她送不送九王爷，九王爷都不会生她的气。
看她平时挺聪明的，今朝怎么这般不懂事？
屋内的锦塌上，纱幔轻掩，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木棉的身影。
她真的还在睡。
床边不远处的炉火似乎刚刚熄灭，屋里的空气相对于室外，还是温暖又干燥的。
这样的温度在大冬天里会让人贪睡，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仔细看过去，朦胧的纱幔后，床上的人影在不安地躁动，蹭得冬天的锦被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木棉眉头微蹙。
“唔……好热……”
木棉口中轻喃。
一边说着，一边从被中伸出了白皙的藕臂，宽大的衣袖早就被她迷迷糊糊间推到了肩膀，露出了整个手臂，圆润的肩胛骨上泛着窗外的日光渗透进来的光亮。
木棉顺势掀开锦被，露出了整个窈窕有致的身形。
饶是屋里的炉火刚刚熄灭，也耐不住腊月寒冬凉意的侵袭，卜一掀开被子，一阵寒意覆上全身，冷风直从裸露的脚底往上灌。
“阿嚏！”
木棉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喷嚏。
她下意识地拉过被子，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吱嘎～”
外屋的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尽管对方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木制的门扉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谁呀？”
木棉问道，翻身坐起，望了眼挡住她视线的屏风，往后顺了顺落瀑般的长发。
“姑……姑娘……奴婢吵醒你了吗？”女孩子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来。
“是你呀，小雨～”
木棉说着，便翻身坐起，掀开纱幔，利落地下了床，拿起床榻边衣架上悬挂的衣裳，“没有，我已经醒了，你进来吧！”。
“姑娘，今儿个奴婢伺候你洗漱。”小雨说着，便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放在梳妆台边的木架子上。
“好。”木棉笑笑，看着眼前这个时常怯弱无比的小姑娘，旋即透过窗外隐隐约约看向外面大亮的天光，“我今天怕是起晚了”。
“是呢，姑娘今日比平时晚了许多。”
怎么能不晚？
昨天半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默默突然间就着急忙慌地走了，害得她担心了一晚上。
虽说默默已经说了让她不要担心，而且他也表现得那么平淡，可是长久地相处还是能感受到他有一些紧张和严肃，难怪自己会胡思乱想。
更何况，默默不在，她一时也不适应，故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直到天蒙蒙亮时才不知不觉地眯瞪了一会儿。
直到现在，脑袋还不怎么清醒。
小雨趁着说话的间隙，重新点燃了屋内的炉火。
“滋滋”的火焰冒起，屋内顿时暖和了许多。
木棉正在穿衣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这跳跃着的暖黄色火光，突然间有些怔忪，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