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紧握住苏玥的手,和蔼笑道:“是有这么回事。那何忠并非苏府的家生子,咱们不知根不知底的,他若有心骗你个黄毛丫头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其次,你这丫头花起钱来也是生猛,那阮乾坤的画四千两都敢买,连眼都不眨一下。

“祖母也是为你好!倒不如,把你娘的嫁妆铺子先让公众管着,等你以后出了阁,我们再交还给你也不迟?你们觉得如何啊?”

哦,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苏玥心中冷笑。

苏放闻言,恍然点头道:“还是母亲想得深远!”

苏玥微不可察地白了一眼父亲这个猪队友。

要知道公中是在苏老太太名下,现在又是一直委派柳姨娘与王夫人共同管理,苏玥母亲留下的铺子大大小小有十几家,若到了这三人手中,指不定要被盘剥多少呢!她们也真好意思张这种口!

想了想,苏玥红着眼圈,说道:“老祖宗是真心疼我!”

她看着尤氏,脸上一片孺慕之情,“自从我娘过世后,我在苏府一直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慎,就会被人看不起。就连老祖宗您,我也原以为会嫌弃我这个没娘的孩子,却没料到您会如此为我着想。”

尤氏见苏玥如此说,便以为是她同意了,遂笑着抱紧她,道:“傻丫头,你没了亲娘,祖母当然越发要好好疼爱你!哪有嫌弃的道理!”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苏玥正色道:“既如此,我便绝不能将娘留下的嫁妆铺子充入公中!知道的人,会说您老疼爱孙女,担心我上当受骗。

“不知道的外人则定以为是苏府贪图亡媳的嫁妆,欺负我这个弱质孙女!

“咱们苏府也算是世家大族,近日又得了秦王殿下看重,一时风光无两。现在,哪家不眼红咱们与秦王府走得近?个个怕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咱家闹出什么事,好看我们笑话呢!

“这风口浪尖的,若让御史知道苏府侵占亡媳嫁妆,参祖父、父亲一本,那孙女便实在罪该万死了!”

苏放听闻此语,忙对尤氏道:“母亲,大姐儿说得在理!清云留下的嫁妆铺子不能充入公中!”

苏玥一席话说得既动情,又有理有据。尤氏听了,也才慌忙反应过来,大孙女说得实在太对了!

司马清云的嫁妆铺子,再怎么值钱,能值钱得过苏家男人的官爵之位?

本来按照朝廷法度,亡妻若无子女,嫁妆便退回娘家,若有子女便子女分之的律例。那大儿媳在死前,的确指明了自己嫁妆皆归玥姐儿掌管。

虽说民间也有不少因孙辈年幼,亡母嫁妆归父亲、祖母代管的事例,但这皆属民不举,官不究之案,若真闹到衙门里,必然会惹得一身骚。

现在苏府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若得了个贪墨儿媳嫁妆的恶名,岂不得不偿失?!

想明白了其中关键,苏老夫人不由埋怨地白一眼柳雪颜——这个女人怎么老是给她生事!若不是昨日,听她说大孙女的布行效益不好,要关张大吉,自己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去问玥姐儿要亡母的嫁妆。

哼,这不是离间她们祖孙感情呢吗?

幸亏玥姐儿是个懂事的,为她分辩明白了其中关键,若换了璃姐儿、环姐儿怕不得闹得天翻地覆,说她这个做祖母的贪图亡母嫁妆呢!

想到此处,苏老夫人对她这个又聪明、又孝顺的大孙女,是真心疼爱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