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重生之论主角是如何倒掉的 > 第六十一章 天涯共此时(下)

心知自己做的确实不怎么样,玄翼于是默默将月饼给吃完了,一边忍不住抬头去望身边的父皇和母后——这是他第一次听父皇对母后说这么多话,虽然算不上多么温柔,可母后眼里的笑意却是真的。

他打心里感到幸福,甚至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若是自己长大能让大家都高兴就好了,那么他会非常乐意的。

紫音只扫一眼他的表情便知道她这个单纯得过分的弟弟又在异想天开了,冷冷道:“吃东西时把嘴闭上。”

“哦……”玄翼像个做错事的孝,捂着嘴心虚地向她望去。

看他这犹如小鹿一样惊慌的眼神,好像变成她做错了什么似的,紫音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最终还是凝碧看不过这对姐弟如此的相处模式,温柔笑道:“不谈别的了,看今夜的月亮多圆啊。”

于是他们扭头向天上望去,不由得吃惊道:“真的,果真是满月呢!”

其实满月姐弟俩看过很多次了,从前每年的中秋都是他们三人一同度过,那时的月亮美则美矣,却算不上多么让人感叹。而直到今天他们才猛然发现,中秋的月亮,果然要一家团聚才显得更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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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院今日给弟子们放了假,有家回家,无家可归的也可留在院内和其余弟子一同庆祝。

韩冲看着身边的同学们都收拾行李有些尴尬,他没哪里好去,好在几个相熟的朋友有心陪他,说着想体验一下在学院过节的经历留下了。

苏恋语主动提出要亲自下厨,众人才发现这位几近完美的同窗本质上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连面粉和砂糖都分不清,南宫夏也不甘示弱地要帮忙,结果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为了众师生的生命安全,韩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劝阻,他平日和她们算是熟络,苏恋语倒会听进他的话,只是南宫夏……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南宫夏似乎不是很待见他。

他认真自我反思一番以后发现自己的确没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小姐啊?好歹他们还是一起通过天道院复试的,虽然那时候起南宫夏的态度也算不上多好,但也不像现在……

不过他也没困扰太久,这倒不是他的心胸多么开阔,毕竟南宫夏也没待见过谁,真要数起来他还排不上号呢。

他性子温和,在学院里认识了不少好友,其中最好的叫卞凌决。凌决的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死于魔族之手,所以他一直以努力修炼向魔族报仇为目标,和他有些相像,却又不尽相同——他一出生便没有爹娘,所以并没有太多仇恨,只是偶尔遗憾,例如此时,但他潜心修炼也出于某种目的,不为报仇,而是不再被瞧不起。

韩冲有时也为自己的初衷感到羞怯,正义如苏恋语是为了拯救苍生,执着如卞凌决就算出于恨意,却也是为了他人,而他却自私得多,他只为了自己。

脑海中隐约记得有谁曾对自己说过——英雄不论出处。那人巧笑倩兮,理直气壮的语气,好像天底下除了生死就没什么值得苦恼的事情一样,出处不重要,过程不重要,只要……

他只是单纯地不愿再重复过去十几年寄人篱下、小心翼翼而已,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便一路向上吧。

韩冲在师兄们的撺掇下多喝了几杯酒,就算苏恋语也没能劝住这群平日里憋得狠了的少年们难得任性一次。

年轻的学子们脸颊泛红,傻里傻气地互相拍着肩许下对未来的愿望,满身酒味横竖躺在一起。模糊的视线中隐约有一轮圆月,可眼皮不断下坠又看不真切,然后便借着这道温柔的光缓缓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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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的大戏已经拉开好久了,一身夸张打扮的的花旦和小生正咿咿呀呀唱着,演的是梁祝,情节唯美动人,又是讲的群众喜闻乐见的爱情故事,大家都很是捧场。

尉雪靖无心观赏,之前父亲的嘱咐犹在耳边。

国力衰微,皇帝将全部希望系在了所谓的修真者身上,他年轻时也是聪明绝顶,未必不懂修真者所求早已不在凡间荣华,什么声名利禄,根本不值得他们为此拼死拼活。而这群享乐惯了的皇子皇女中,却也没几个争气。

更何况现在还来了个劳什子国师,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来历不明的国师使的不是正常的法子,她自幼跟随凌云阁若虚道长修炼,从未见过那样的路数。可皇帝为了保住自己仅剩的江山宁愿与虎谋皮,这太平的假象维系不了多久,迟早要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被戳破。

她是同龄人里最出息的,小小年纪就达到了金丹期,金丹像是一个门槛,筛掉了无数平庸者,包括那位不尴不尬的太子——他入门最早,却直到现在还卡在筑基后期,也难怪皇帝对其他皇子的偏爱愈发明目张胆。

若虚师傅曾经对她说,只要她肯用功修炼,终有一日能成大器。父亲心心念念地期待她建功立业,让平阳王府受到更多盛宠,可他不懂,如今的盛宠只是一枚危险的定时炸弹,随时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她单手端着一只夜光杯,里边盛的是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度数极低,她已经喝了许多杯了却毫无醉意,微微仰起头凝望着天上那轮圆月,含着水光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亮得不像话。

筵席的另一边,皇上最为疼爱的三皇子尉昊扬正郁闷地从京都贵女们的纠缠下逃离开来。

他今夜烦闷得很,也许是因为适婚年龄快到了,父皇一定会给他安排身份最为高贵、举止最为端庄的妻子;也许是因为前往聊城在即,他隐约猜到那儿的情况不像上报得那么简单,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平定动乱,取得那群老家伙的肯定。

朝他敬酒的一个接一个,有希望将自家女儿嫁给他的——朝中有哪个大臣不是挤破脑袋想和他攀上关系呢,有意味不明前来祝贺平安的——已经有传言说父皇意欲改立太子传位于他,他的哥哥们想来早就坐不住了。

他的酒量很好,被灌了一杯又一杯也尚能保持清醒,可他倒宁愿自己醉了。

夜风吹得他一激灵,明明是暖风,可他却莫名觉得通体生寒。他不耐烦地抬起头,视线正对上天幕中那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

啊,原来这是满月,于是他终于想起来,今日竟是中秋。他忙碌了一天,应酬了一天,现在才发觉原来竟是中秋的缘故。

盛装华服的人们把酒言欢,吟诗作对,借着这片月下清辉欢笑纵情。台上的戏还在若无其事地唱着,而他从头到尾连一眼也无暇顾及。

帝王家的孩子哪有谁能真的无忧无虑享受这样的热闹呢,无非只是漩涡中心的人们争权夺利的一个好时机罢了。他一边对这样的行径嗤之以鼻,一边却不得不融入其中。

真可惜啊。

微微眯起眼睛,那明黄的圆盘就变成了一道细细的线,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要把那月亮刻在脑海里似的。

他的一生中,能有几次看到这样圆满的月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