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气的眉并不柔和,高挺的鼻梁就似她的性子一般,毫不显弱。唯独这娇艳的唇,极为诱人;粉粉嫩嫩,一如白日里斑驳阳光打在她面上透出的朝气蓬勃。

看着她,高顺帝不由在想,她和锦馨一样受他所累,可她与锦馨却又是不同的。至少,她比锦馨更为强大,强大到,让人更想征服 ……

许是昨夜睡得实在是晚,以至于,高顺帝是何时起身,又是何时出去的,楚慈都不知道。

楚慈醒来之时,天色已亮。左右瞧着没人,便也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床顶。

忆起昨日之事,楚慈自然明白高顺帝是打的什么主意。既然要玩,那就大家一起玩。说到底,人生,也不过就是一场没有彩排的戏,谁能演到最后,才是最后赢家!

理了一通思绪,楚慈便起身自个儿收拾着。

昨夜便听高顺帝说过,这御书房内室,除了有人进来收拾,便无宫人守着伺候。看来,这也不是骗她之言。

将火上温着的水倒进盆中梳洗,待她收拾妥当,瞧着一旁温着的粥时,不由一笑。

怎的还备着这东西?高顺帝演起贴心男人来,可真是让人不得不服!

乘了一碗粥,瞧着桌上的冬蜜时,加了一些进去。想到那人在演有情人,她也得跟上节奏才是,不然怎么对得起他的一番用心?

端着粥出了内室,正准备问高顺帝吃没吃?怎奈才喊了一声‘皇上’,便将众人视线引来。

下方跪着的,站着的,可是不少人。太子和楚柯明跪在下方,几位皇子立于一侧,还有一些并不熟悉的朝廷官员也是面色紧张候于一旁。

是了,高顺帝昨夜好像是说过,今日有好戏瞧!可是,没说这么早啊!

楚慈端着碗,一时愣住,好半响才回过神,低声说道:“臣妾有罪。”

刚准备转身回去,便闻高顺帝说道:“无事,爱妃过来。”说话间,朝楚慈招着手,示意她坐到椅上。

楚慈心中琢磨着高顺帝的算计,倒也是顺从的走到高顺帝身旁,任他拉着坐到了椅上。

“还没来得及用早膳,这会儿倒真是有些饿了。”说话间,高顺帝就着楚慈的手舀了一勺粥送到口中,十分的随性自在。“还是爱妃调的粥更合味。”

宋文倾立于侧方,真真是双眼发花,心中震惊。她居然宿在御书房?

早上被楚柯明请了一并进宫,池顾怎么说的来着?

“太子莫急,圣上昨夜操劳,歇的晚,这会儿兴许还在睡着,待奴才去唤一声。”

昨夜操劳?歇的晚?只道是公事繁忙,可谁知晓,这御书房中,竟还有佳人相伴?

一次次的告诉自已,高顺帝不会与楚慈怎样的。可是,当他看到楚慈从里间出来,手中端着粥自在的坐在高顺帝身旁之时,宋文倾方才醒悟,有些事,并不如他想的那么简单!

“说起来,今日这事倒想听听爱妃的意思。”吃了一碗粥,高顺帝这才说道:“楚大小姐昨夜与太子留宿客栈之事,也不知怎么的就闹的人尽皆知。楚大人一大早便来见朕,求朕作主。”

哦,你这手段倒也高超了。分明是要赐婚,如今却成了他们自已把事儿闹大了。

对于高顺帝的本事,楚慈倒真是佩服。心中赞赏,面上却是一副思量模样。“不知皇上是如何打算的?”

“朕思量着,楚大小姐也是年岁不小,别家小姐这个年岁早已为人母。太子正妃之位也是等了她多年,不若赐婚,让她如愿坐上太子妃之位。”高顺帝缓缓而道。

下方的太子却是不太乐意,刚要拒绝,便闻楚慈说道:“臣妾倒是觉得不妥。”

不妥!着实不妥!太子哪怕对楚慈有恨,此时却觉得这话甚是顺耳。尤其昨夜与楚月陌过了一夜之后,他越发觉得不妥。

本来白日里在酒楼说了正事儿各自归府,可楚月陌黄昏时分又递了信到府上,说是有要事相商,更言楚慈有心算计。结果呢?结果却是酒楼喝高了,去了客栈,至于那一夜是如何过的,太子是半分不愿去想,只知道回府之后,一遍遍的洗了身子,却仍然觉得恶心!

高顺帝看着太子一副吃屎模样,却是问着楚慈:“不知爱妃有何看法?”

“大姐如今已经二十有四,早过了嫁人之时 。且,大家都清楚,岛上生活拮据,大姐身子有损,怕是难育子嗣。若是让大姐为太子妃,可是对皇室不敬;充其量,做个侧妃足矣。”

楚慈话未说完,楚柯明便是抬了头,难掩愤怒的看向楚慈,“娘娘,那可是你的长姐!你心中,就只有一个小泽?”

言下之意,你让你长姐去做妾,你此时报复,倒真是够无情的!

楚慈浅浅一笑,不甚在意说道:“父亲莫急,女儿自然知晓大姐不甘心为人妾,可她自个儿不争气,能怨谁?不过,好歹大姐也等了太子多年,就此做了妾,也着实让人道太子薄情寡义。不如这样,将太子府中侧妃选一品德端正者为正妃,将大姐抬为平妻,倒也是两全之策。”

不让楚月陌为正妃,这明摆着是不想让楚月陌好过。可她顾忌着楚月泽,倒也想了两全之策,可到底平妻也算不得多体面,也算是解了恨。

所以,明明就是要把楚月陌送进太子府,高顺帝二人这双簧倒是唱得极好,愣是把事儿从主动变成了被动,让人觉得他们也是无奈。

这事儿,到底是如何定的,楚慈也不知晓。因为楚柯明呜呼哀哉直叹可悲,太子也是面露愁容,等着再想法子。

再想法子能如何想?大家都知道你将人给睡了,还想不负责不成?

好不容易一群人走了,高顺帝便让池顾将温着的粥端出来。二人坐到矮桌旁吃着,楚慈问道:“皇上动作倒是快,却不知是如何让他们将事儿闹大的?”

“倒也没多少算计,文之先走,楚月陌在酒楼中自然也是多有担忧。派人在外头说上几句,直言她怕是进不了太子府,她心中必乱。思来想去,总要想法子将事闹大,毕竟她的岁数已是不小,可没多少日子能耽搁了。”

说话间,将碟子里最后一块花糕夺了,笑颜看向楚慈,“这两日胃口不错,吃的下,爱妃就将这让于朕如何?”

楚慈被他忽然转开话题一时愣住,愣的却是他这幼稚的行为。高顺帝见她这神色,便是两分无奈模样说道:“看来爱妃也不愿啊,这样吧,咱们一人一半。”

说罢,当真把花糕分成两份,一份喂到她嘴边,瞧着她吃了,这才将自个儿那一半吃下。

楚慈口中嚼着松软的花糕,看着他神态自若的模样,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

“皇上是如何笃定她能成事儿的?”想了想,楚慈还是把歪楼掰正。

“她那些手段,哪儿能成事儿?朕派了人出去,助她完成计划,文之却咬定是她做的手脚。这不,对她可恼了。”想了想,又低声补充道,“她出门之前用了药,可那药没用啊,所以,哪怕她不顾自已身子想冒险,最后也是没讨得好。”

楚慈顿时能想到宋文之有多恶心了,被人算计,还是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算计,他能忍受才有鬼了!

说话间,便闻小太监来禀,皇后求见。

“皇上,臣妾还是先回景华宫好了。”

反正楚月陌嫁太子之事是改变不了的,楚慈也不想在这儿看人脸色。她又不爱与宫中可怜之人争那口没意思的气,更想带着民间野志回去给薛彦彤看。

高顺帝也真是顺她的意,吩咐池顾装了书,派御撵送楚慈回景华宫,便坐到桌后,沉声说道:“让她进来。”

皇后看着楚慈上的御撵,面上是带着为后之仪,心中却是不知如何咒骂楚慈不得好死。

提着食盒进了御书房,皇后请安之后,说道:“这是臣妾亲手熬的莲子羹……”

话还没说完,高顺帝便是摆手说道:“放着吧,朕还有要事处理,皇后若无事,回去歇着便好。”

才来就被下了逐客令,皇后心中发恨,却是强颜欢笑,“皇上,听闻昨夜里楚妃是宿于御书房,这可不妥。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朝臣皆道皇上迷恋美色,误了朝事。”

“朕的御书房,要留谁歇下,还要他们准了才行?”一抬眼,凌厉的眸子扫向皇后,高顺帝冷声说道:“昨夜楚妃为朕添香磨墨,倒是极为安静,可不像皇后所说的误了朝事。难得有一知心人相伴左右,皇后是连这的权利也要给朕夺了不成?”

一番话,堵得皇后无话可说。高顺帝也似极为不喜,一挥手,冷声说道:“有空闲多去教教你那好儿子,别尽给朕丢人!嫌朕的事儿还不够多?”

直接打发了皇后离去,连那人辩驳的机会也不给。甚至在皇后一脚迈出门槛之时,高顺帝扬声说道:“往后景华宫的就不必给皇后请安了。省得夜里宿了御书房,还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