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名回来的时候已是国庆节第二天晚上,因为太晚,没有去打扰苏小南。第三天杜非名早早来到苏小南家,苏小南除了不太说话,基本恢复正常。杜非名说:"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苏小南问。"去了,你就知道了,绝对喜欢!

""哎!我想给你说,咱们俩不能这么纠缠下去了,今天做个了断吧,你知道的,我给不了你未来……"杜非名才不听这一套,说:"你自己走,还是我扛着走?"说着伸出了手,苏小南是领教过的,乖乖跟在后面上了车。这次杜非名开车,两人车内无话,一时到了度假村,车开到了那两棵桑椹树下,苏小南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下车后才发现两棵桑椹树的周围已经是一片梧桐林,虽然树还不是很大,但是初秋竟也压盖不了它的葳蕤!

苏小南不由自主地走进了梧桐林,树冠不很张扬,所以树林中还有些空旷,阳光得以大片的洒落下来。秋阳正好,微风不燥,林中漫步,心中放晴9有摇椅和秋千,苏小南一会儿打打秋千,一会儿晃晃摇椅,心中忘却了世俗,脸上不觉恬静起来,躺在摇椅上,摇来摇去,阳光和树荫在身上跳动,闭上眼睛,可以什么也不用想,任时光摇椅晃!

再睁开眼发现杜非名就在一旁,眼中的柔情可以溢出水来,苏小南怕自己陷进去,忙收敛了目光,四处张望。杜非名往摇椅上一躺,阳光美美的洒了一脸,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这是四年前植的梧桐树,春天的时候竟然也是繁花满树了!

""你也喜欢梧桐树吗?"杜非名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我读初一的时候,不学习,还爱搞事情,班主任苏老师实在没有辙,就让我到外面去罚站,没想到正好遂了我的心愿,我在校园中到处流蹿。有一天我发现一个六七岁扎俩小辫儿的傻丫头,在梧桐树下捡桐花,她把捡起来的桐花穿起来,戴在脖子上像项链,还挂在耳朵上,手腕上,小辫子上,像个花仙子!看着自己的杰作咯咯笑起来,笑着笑着开始旋转。我没有见过那么纯净、明媚的笑,我看着都笑了,傻丫头转着转着一下跌倒在地,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扶她,她却在地上的残花丛中打起滚来。

后来我逃课,骑着自行车逛到了学校食堂前,那里有不少的桑椹树,其他树的桑椹早已落完,唯独东南角的那棵又高又大的树,桑椹正是好时节!个大,饱满,多汁,紫中透着黑亮!那傻丫头端着个搪瓷缸子傻傻的等风把桑椹吹落,"啪!

"掉了一个,她满心欢喜的跑去,捡起来就放进嘴里,然后又眼巴巴的等风吹落。我"蹭蹭"爬到树上,脚踩树枝使劲的椅,像一阵桑椹雨,吓的傻丫头抱起头来,她欢天喜地的抬起头看向树上的我,一笑露出了紫色的牙!我把摘到的桑椹放进书包里,等下来的时候书包也是鼓鼓的,当我把桑椹一股脑倒在她面前时,她惊呆的说不出话来,傻傻地仰视着我。’你叫什么名字?’’……苏小南!……你叫什么?’’大侠!

’我回到家时正好被来看我的父亲碰上,书包里的书被染成了紫色,又接到老师的告状,把我狠狠揍了一顿!就把我带走了。舅舅一家在父亲的工地干活,那一年全家从村里搬了出来,从此我再也没有回过宛平镇。我印象中的傻丫头,还很熊小,没想到再见却是在她的婚礼上,那年她才二十岁,还那么小,却那么美。新郎是我的哥们儿,她给我点烟的时候,我有点想抢走她的冲动,但是我很冷静,我对自己说,如果她过的幸福,我绝不去打扰她,但是八年后她离婚了,我甚至有些庆幸,我……"杜非名没等说完,苏小南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双肩在不停的抖动,她怎么会忘了那个白衣少年?她至今还记得他骑车时的背影,还有被风鼓起的衣衫!没想到自己转山转水转佛塔,二十多年后又与他相见,只是她再也不是那个纯真的傻丫头,有的只是满身的沧桑,而他却由毛头小子到现在满身的光环!苏小南离开了摇椅,抱着一棵梧桐树放肆的大哭,杜非名也是泪光点点。他走到苏小南面前,给她擦干眼泪,说:"幸好我们相遇还不算太晚,今天把泪擦干,我不会让我的女人再流泪!"苏小南抱着梧桐树还在抽抽搭搭,但是心田上的茧壳片片剥落如花!杜非名说:"就算哭也得抱着我哭,不能抱着树哭啊,树又没有错!"苏小南一听,破涕为笑,杜非名的心中犹如春风拂过一般,低低地说:"我可以牵你的手了吗?"苏小南低着头没有做声,杜非名慢慢把苏小南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牵着她在林中漫步。

"四年前你救下这两棵桑椹树后,我种下的这些梧桐树,明年梧桐花开的时候,我们在这里举办婚礼!"杜非名终于能牵着心爱的人的手,满心欢喜地在度假村到处游走,工作人员和那些熟识的客人向他打完招呼,就把诧异的目光投在他的手上,今天这是怎么了?杜总怎么这么高调的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到处晃,这是要向我们传递什么信号?

苏小南窘的使劲去甩他的手,杜非名的手却在谈笑间稳丝不动,他这些年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才不舍得轻易放手。这两天两人游遍了度假村的角角落落,累了就在桃花岛休息,吃饭,泡温泉,听音乐,聊天!一个眉飞色舞,一个含苞欲语,真真是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第五天早晨,杜非名开车带苏小南出门。"要去哪里啊?"苏小南问。

"假期还有三天时间,度假村也没什么好玩的了,我一朋友现在开发了烟台的一些无人岛,看来还有点意思,去看看!上班后给你办个护照,以后想去哪都行!"苏小南现在也不带大脑晕晕乎乎的,杜非名说去哪就去哪吧!杜非名说:"我看你小时候有些傻,没想到大了还能当老师!""你才傻呢!"没想到苏小南还知道反击!

杜非名说:"两个傻子终于相遇了,哈哈哈,不过我看你小时候自娱自乐的本领挺强的,还会玩什么?"苏小南想了一会儿,说:"我小时候,街上有做蜡烛的,有那种很软的蜡烛,像现在的橡皮泥,我就捏!捏!捏s来我发现这种蜡烛用热水一烫就化没影了,再往里倒点凉水就出现了千奇百态的样子!有时像丛林,有时像怪石,每次都是新鲜的模样,我喜欢孤独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玩的不亦乐乎!有时想想孤独真的是一个人的狂欢!

再后来我把蜡烛化了,把手伸进去,结果拿出来的一刹那手就像带了一只手套,再后来……""咋样?接着说!"杜非名急着听结果。"再后来……手就掉了一层皮!"杜非名那个乐呀:"说你傻还不承认!"苏小南又想起一件更可笑的事,那是二年级的时候,班里有个同学拿了个透明的气球去,能吹得很大很大,像个大冬瓜那么大也破不了。

全班同学眼热的不行了,都去求这位同学,因为小卖部没有卖的,这位同学的妈妈是在镇上干计划生育的,那年头相当牛的!看来人家神通广大。结果第二天这位同学拿来了好多,一毛钱一个开始卖,苏小南买了一个,有买两个的,还有买三个的。全班同学下课吹的不亦乐乎,唯一的缺点就是上面有很多油!渐渐的有同学发明出新玩法,用长长的线把气球栓在小木棍上,人举着小棍跑,气球就像风筝一样在空中飞。大课间操的时候,二年级一班的同学人手一个小棍,在操场上放气球,把别班的同学给羡慕死了,跟着跑着看大气球,一时间二年级一班的同学成了操场上的风云人物……校长,主任,班主任黑着脸让全班同学站成一排,把那些气球都收起来,想快速销毁,无奈气球质量太好,领导和老师手舞足蹈的踩来踩去,就踩坏了几个。最后教导处主任拿出剪刀,一下一个全给剪破了,全班同学恨死了教导处主任,后来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气球"当年以孩童的眼光来看,真不知道老师们为什么那么激动,对那么可爱的气球像是阶级敌人,非得置它于死地,简直都是老巫婆!现在想想全班同学玩那样的气球,还非常高调的飞扬在操场上,班主任非得晕死不可!

苏小南只能在心中乐,这个可不能给杜非名说,自己真是傻大了!杜非名看着苏小南捂着脸止不住地偷笑,眼看就憋不住的样子,但是怎么问苏小南捂着脸就是不说,杜非名心中痒痒地但就是没有办法,说:"看来是傻出天际的事,早晚会让你说出来!"过了好久,苏小南平静下来,说:"……你父母愿意吗?你和我的事,他们肯定介意我……"杜非名知道她想说什么,打住了她的话,说:"如果我现在二十多岁,父母的意见那还是起作用的,但我已经三十五了,我想要娶什么样的女人,那是我自己的事,别人如果有意见也只能保留!"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三四个小时的路程到了烟台的码头。来接的人问是坐船过去还是冲锋艇。杜非名毫不犹豫地选择冲锋艇,又加了一句:"有跟随的吗?"来人说:"杨老板说了,让两艘冲锋艇随时护驾,这几天我们这几个人归您支配了!""好!"杜非名说完,给苏小南穿上救生衣上了冲锋艇。杜非名开动冲锋艇,苏小南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眼也不敢睁,她以前从来没玩过这么刺激的。宋景文一是没有时间,二是他有着官-员的低调内敛,女人放在家里独自欣赏可以,不太让她抛头露面,这么狂野的事是头一次经历!杜非名看着苏小南的样子肆意的笑,他握着苏小南的手,让她慢慢睁开眼,冲锋艇的速度真让人心跳,耳旁的风呼啸而过,与陆地渐行渐远。深蓝色的大海上除了远远跟随的两艘冲锋艇,这茫茫的天海之间就成了他们俩的世界。苏小南渐渐地放开了心,可以四处张望,但是看到大海的深邃还是从心底里恐惧,不知不觉向杜非名身边靠了靠。杜非名看苏小南面若桃花,眼神迷离,青丝飞扬,竟不自觉的低头吻向了她。苏小南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扭头,飞丝打在杜非名的脸上,杜非名一阵讪讪地干笑。到了一个无名岛栓好冲锋艇,两人上岸。这个无名岛树木丛生,十分的静谧,只听到海涛拍岸的声音。顺着石阶上去,有幢石头房子,一旁有几个工人在做饭,上来一个年长的说:"杜总好,我们杨总吩咐早早地做好饭,等候着了,吃了饭休息一会,可以去海滩玩!"饭桌设在露天的阴凉处,天呐,一桌子全是海鲜,蒸炒炖烤,苏小南对海鲜不感兴趣,只吃了一点点烤海胆和生蚝。杜非名倒还可以,边吃边说:"这儿的海鲜原材料比较好,只是做法太原始不如度假村的精妙,不过也算保留了本色。

"见苏小南没怎么吃,杜非名就去问有没有面食,一会儿一大嫂端上一只胶东大馒头。乖乖,这馒头大的像只猫瓷枕,底面烤的焦黄,苏小南捧着这肥大的馒头竟然不舍得吃,媳了一阵,抠下底部的一块噶炸就吃饱了。这民风实在不实在看馒头就知道了!吃完午饭去了石头房子,外面粗糙里面倒是干净整洁,内饰是纯原木的,又多了几分自然之趣,推开窗就能看见大海。海子写的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里外两间各有一张大床,苏小南自觉去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