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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影，是我。”
听到声音的瞬间，苏影蓦地一怔：“战柏桦，你命真大，还没有死。”
话虽难听，语气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战柏桦停了许久才说：“阿影，放过你自己，也放过小骁吧。你已经害他失去了最爱的女儿和他们孩子，不要再伤害他了。”
“她死了？”苏影缓缓问道，嗓音格外沙哑。
“那么多人，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多半是没希望了。”战柏桦叹息一声，“多好的一个孩子，小骁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
“他难不难过关我什么事！”苏影突然冲地一下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吼道，“战柏桦，别以为你随便找个人来告诉我，说他们才是我的儿子我就会相信！我不信！不信！”
“砰”地一声！
苏影摔了手机。
她面色铁青，呼吸沉重，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死的。
“他不是我儿子，不是我儿子，不是……”
“她死了？”
空旷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把暗哑的声音。
苏影蓦地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你醒了？”苏影哑声道。
战九骁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重复问道：“她死了？”
苏影抖了抖唇，回道：“是，她死了。”
战九骁静静地直视着她，安静半晌，什么话也没说，移开目光，缓缓地闭上眼睛。
苏影看到，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突然想一句话——
哀莫大于心死。
失去心爱女人的男人的样子，不正是哀莫大于心死吗？
她死了，他的心也死了。
多可悲。
“你为什么伤心？”苏影冷笑了一声，“一个女人而已。”
战九骁猛地抬头扫过去：“你害死了她！”
苏影古怪一笑：“她在自杀，怪我啰？”
“是你！你是害死了她！”战九骁像一头发怒吼的狮子，可惜他被绑着，根本就动弹不了。
如果他能动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冲上去，掐死这个女人。
即便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是她自己的懦弱害死了自己！”苏影神色古怪，像是根本控制不住似的，脸上肌肉偶尔抽动着，她的眼神也很奇怪，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
时墨琛手臂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此刻他正好坐在监控画面前，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如此不正常的苏影。
就好像，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无论是她的表情，还是她的眼神，抑或是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十分的古怪。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发病时是这个样子。
而此刻战九骁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时墨琛从小就研究着战九骁，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对手，他对战九骁发病时的模样最为清楚了。
此时的战九骁明显因为承受不住失去温暖的痛苦，神智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一个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人，往往在其神智处于崩溃边缘的时候，他就会发生转变，突然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
虽然时墨琛不知道苏影都有哪些人格，可对于战九骁，他还是了解的。
比如，战九骁为了假扮战九天而分裂出来的战九天人格，比如战九骁为了保护自己而分裂出来的暴虐人格小九……
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其他人格。
“啊！”战九骁突然猛地挣动起来，锁在他手脚上的铁链发出碰撞的声音，伴着他的怒吼，“苏影，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是有多深的仇恨，才会在明知道对方是他亲生母亲的情况下，想要了对方的命啊。
苏影的精神也很不正常，相对于绝望而跳海温暖和痛苦不堪的战九骁，苏影所承受的压力并不比他们少。
恨了那么多年，怨了那么多年，报复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她伤害的人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不，你不是，你不是！”苏影在情绪崩溃的最后一刻，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战九骁的头发，用力扯下几根，又扯下几根自己的头，腥红的双眼瞪视着战九骁，“我会证明的！”
她那么偏执，怎么可能会只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她不愿相信他是她的儿子，她要用事实说话。
理智令苏影清醒过来，她拿着两人的头发，转身往门口走去。
“来人，将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下达最后的命令，苏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战九骁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没有人敢就这样带他走，只能给他再次注射了药物，这才松开他，将他送到苏影口中的那个他该去的地方。
那个小黑屋。
苏影曾经将她自己关起来过的那间小黑屋。
战九骁认得这间屋子，他来过很多次，第一次发现这个地方是在监控画面里看到苏影被关在这儿。
后来他找到破译方法亲自找到了这个地方，还发现了很多精神病患者。
这儿就是一个变态的精神病研究所。
所以，他现在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给关到这个鬼地方，当成研究的对象了。
呵，呵呵。
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
“你终于来了。”
耳旁突然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
战九骁回头一看，见是苏影：“你来做什么？”
“我来告诉你鉴定结果。”苏影面上带笑，双手背在身后，“鉴定结果显示，你确实是我的亲生儿子。”
“那又怎么样？我是不会认你的。”战九骁靠坐在角落里，眼中一片死寂。
苏影走到他面前停下来。
“我也没想让你认我。”她说得云淡风轻，突然蹲下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战九骁，你别忘了，你也是他的儿子，我恨他，也恨你！”
苏影声音嘶哑。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战柏桦。
“看得出来。”不然她怎么会将他关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对于一个精神病患者来说，囚禁，等于慢性谋杀。
“你懂什么？”苏影一把甩开他，猛地站起身，“你知道吗？你一直都是我想研究的对象，这么多年了，我生生地将你逼成跟我一样的人，不就是为了研究你吗？”
苏影居高临下地看着战九骁，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就连她方才说鉴定结果出来了，他是她的亲生儿子时，眼中也没有像此刻这样的光芒。
“你真是一个疯子。”战九骁无情嗤笑。
她竟一直将她当成是她最完美的试验品，并且以得到他研究他为荣，即便明知道他是她的亲生儿子。
“不不不。”苏影摇着手指，“我们是同一种人，如果我是疯子，你也是疯子。”
战九骁不想跟她讲话。
或者说，他不想说话。
苏影终于发现他的不一样，他整个人表现得格外不正常。
按照正常的战九骁的性格来说，他暴躁易怒、狂妄自负，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会嘶吼发狂，而非这么平静。
苏影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猜测道：“你不是战九骁，你是……‘战九天’？”